浓密得如同乌云,顺着官道向这边蔓延,连阳光都被遮去了几分。
“大哥,这烟尘沉实得很,且马蹄声整齐,绝非散兵游勇。”
杨再兴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我估摸着,最少也有三万之众,都是骑兵主力。”
王棣勒住照夜白,目光扫过身后的五百将士。
这些人里,有一半是胙城县外跟着他冲杀的老兵,另一半是黑龙潭赶来支援的轻骑,此刻人人带伤,甲胄破损,有的连兵器都缺了口,却没有一人露出惧色。
见王棣看来,将士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刀枪,腰杆挺得笔直,眼中的战意如同风中的火苗,虽弱却顽固。
“弟兄们,”
王棣催马向前两步,声音穿透寒风,落在每个人耳中,“前方官桥那头,是完颜干离不的主力。
此人手上沾满了我大宋百姓的血,今日遇上,便是我们替百姓报仇的机会!”
他抬手指向烟尘升起的方向,“退一步,便是滑州;再退一步,便是开封。
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等着我们护佑的父老乡亲,今日这官桥,便是我们的死战之地,绝不能让金贼跨过去半步!”
“愿随将军死战!”
五百将士齐声呐喊,声音在旷野中回荡,竟压过了远处渐响的马蹄声。
照夜白似也被这股士气感染,它长嘶一声,前蹄轻轻刨了刨地面,雪白的鬃毛在风中猎猎展开,如同一片不肯弯折的雪。
队伍继续前行,越靠近官桥,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越强烈。
马蹄声从最初的隐约可闻,渐渐变得如同惊雷般震耳,地面被踏得微微颤动,官道上的积雪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冻裂的土地。
终于,一座青石拱桥出现在视野尽头——那便是官桥。
这官桥约莫五丈长、两丈宽,桥面由青石板铺就,石缝间塞满了积雪,雪下是滑溜溜的坚冰,稍不留神便会摔倒。
桥两侧的石栏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不少地方还留着箭矢的凹痕,想来是往日战事留下的印记。
桥下的河水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下隐约能看到暗流涌动,偶尔有冰块相撞,出“咔嚓”
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对峙中显得格外刺耳。
而在官桥的西岸,旷野之上,早已布满了黑压压的人影——那便是完颜干离不的金军主力。
金军的阵型摆得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最前排的重装骑兵,身披玄铁重铠,连马头都罩着细密的铁网,只露出两只闪着凶光的眼睛。
他们手中的丈二铁枪斜指天空,枪尖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枪杆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条,不知是血还是什么。
重装骑兵之后,是密密麻麻的轻骑兵,他们的甲胄稍轻,腰间挎着弯刀,背上背着牛角弓,箭囊里的箭矢露出半截,箭镞同样闪着寒光。
阵型的正中央,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帜高高竖起,旗帜上绣着一头金色的巨狼,狼口大张,獠牙毕露,仿佛要将天地吞噬。
旗帜边缘缀着的银色流苏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流苏之下,便是完颜干离不。
王棣的目光穿过风雪,牢牢锁在那面狼旗之下。
完颜干离不骑在一匹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的战马上,那马毛色如墨,油光水滑,唯有四蹄是雪白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