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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一辆挂着“东京留守司”
令牌的乌篷车,碾着街边的尘土往南衙去。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宗泽那张布满沟壑的脸——这位年近七十的老将,鬓角的白又添了些,却依旧腰杆挺直,只是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浸湿了藏青官袍的领口。
他手里攥着一封皱巴巴的军情简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却燃着簇久违的光。
回到东京留守司,宗泽拉着王棣进了厅堂。
厅中摆着一张梨花木大案,案上堆满了文书,墙角立着一幅巨大的绢布地图,上面用墨笔标注着金军的布防与宋军的驻地。
宗泽指着地图上的官桥,叹道:“完颜干离不是金军的悍将,他一死,金军军心大乱。
官桥一战,你斩杀完颜干离不,破金军主力,真是解了东京的燃眉之急!
昨日我派去的探马回报,说金军已开始拔营,往北方撤退了。”
王棣闻言,心中一动:“如此说来,正是北伐的好时机?”
宗泽猛地一拍大案,眼中闪过精光:“正是!
如今金军撤退,士气低落,我大宋义军四起,若能趁机北伐,定能收复失地,迎回二圣!”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顺着黄河一线划过,“王宣抚,你看,滑州地处黄河要冲,若能派一支精锐驻守,既能挡住金军南下的退路,又能作为北伐的前锋驻地。
我看,王彦的八字军最为合适。”
王棣点头赞同:“王将军的八字军,个个都是忠义之士,脸上刺着‘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战斗力极强,驻守滑州再合适不过。”
宗泽当即命人取来令箭,亲自在箭杆上刻下“移屯滑州”
四字,又写了一封书信,详述驻守事宜,封入锦囊。
“来人,”
宗泽将令箭与锦囊递给身旁的亲卫,“立刻送往王彦军中,令他三日内拔营,移屯滑州,不得有误!”
亲卫躬身接过,转身快步离去。
宗泽看着亲卫的背影,对王棣道:“王彦接到令箭,定会尽快行动。
八字军移屯滑州后,我们便有了北伐的桥头堡。
接下来,还要联络各路义军,共同北伐。
五马山的马扩,你可曾听说过?”
王棣点头:“听说过,马统领聚义五马山,麾下有义军数万,是河北一带的劲旅。”
“正是此人,”
宗泽笑道,“我已派人去联络他,想必不久后便会有消息传来。”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清晨,东京城门的守军来报,说有一位自称马扩的义军队领,携带信王赵榛的书信,求见宗泽。
宗泽和王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
两人立刻快步往衙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洗得白的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粗布带,上面挂着一把短剑,脸上满是风霜,颧骨高耸,嘴唇干裂,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他的头用一根木簪束着,额前的碎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却依旧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斗志和希望的眼睛,像两簇火苗,在疲惫的面容中格外显眼。
他见到宗泽和王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