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我守东京,聚义军,修城防,积粮草,无非是盼着官家能振臂一呼,挥师北进,收复故土,迎回二圣。
可一道‘择日还京’的诏书,竟成了镜花水月;二十三道血疏,换来的却是江南的歌舞升平,是黄潜善、汪伯彦之流的苟且偷生!”
说到此处,宗泽猛地提高了声音,眼中迸射出惊人的怒火,那是积压了无数日夜的愤懑与不甘。
可这股气劲刚提起来,便被背部的剧痛打断,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按着背部的毒疮,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大人!”
诸将齐声惊呼,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宗泽挥手制止。
他缓了半晌,才渐渐平息了咳嗽,脸色却愈苍白,气息也更加微弱。
“这病,是忧出来的,是愤出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却又迅被坚毅取代,“是恨自己年迈力衰,不能亲上战场,手刃金贼;是恨奸佞当道,蒙蔽圣听,耽误中兴大业;是恨中原百姓仍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却无能为力!”
王棣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相公,都是在下无能!
未能在扬州说动官家,未能扫清奸佞,让大人如此忧愤,让东京军民失望!”
“末将有罪!”
岳飞、王彦等将领也纷纷跪倒,一时间,满室的叩声与哽咽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们想起宗泽往日里的教诲,想起他顶着寒风在城头巡查的身影,想起他为了义军粮草彻夜不眠的灯火,想起他面对金贼时的临危不惧,心中的愧疚与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
宗泽看着跪倒一片的诸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起身。
“起来……都起来。”
他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从未怪过你们。
王将军星夜兼程,冒死闯行宫;杨再兴将军屡败金贼,勇冠三军;王彦聚八字军,威震河东;鹏举忠心耿耿,屡立奇功……你们做得都很好。”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庞,像是要将这些熟悉的面容刻进骨子里。
“我老了,时日无多了。”
宗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尘世的眷恋,却更多的是对未竟事业的牵挂,“可大宋未亡,中原未复,二圣未归,我死不瞑目啊!”
“大人!”
诸将再次哽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滴在冰冷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宗泽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年轻时在战场上审视敌情一般,紧紧盯着诸将:“我本来无病,正因忧愤致病。
你们如果能够为我消灭敌人,成就主上恢复中原的志向,我虽死而无恨!”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缓慢,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穿透生死的力量,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宗泽粗重的喘息声和诸将压抑的呜咽声。
窗外的风声呜咽,像是在为这位孤臣的赤诚而悲泣,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而怒吼。
岳飞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