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日若有机会,必当率军渡河,收复中原,完成老将军的遗愿。
宗泽似乎感受到了诸将的决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再次张开嘴唇,一声比先前更为响亮、更为决绝的呼喊响彻卧房:
“渡——河——!”
这一声呼喊,拔高了些许,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震得烛火剧烈摇曳,墙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仿佛在为这悲壮的誓言起舞。
窗外的寒风似乎也被这声呼喊震慑,短暂地停歇了片刻,紧接着便愈猛烈地呼啸起来,像是在为他助威,又像是在为他悲泣。
诸将齐声应和,声音哽咽却坚定:“诺!
渡河!
北伐!”
他们的声音与宗泽的呼喊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卧房内,回荡在庭院中,回荡在东京城的上空。
那声音中,有悲痛,有决心,有对恩师的敬重,更有对家国的忠诚。
宗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那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他的眼神愈清明,愈坚定,望着北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与执着。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他心中的执念,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动摇。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第三次张开嘴唇,那声音不再微弱,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股惊天动地的悲壮,带着一股死而后已的决绝,在寂静的卧房内,在凛冽的寒风中,在东京城的欢腾声里,轰然炸响:
“渡——河——!”
这一声呼喊,耗尽了他毕生的气力,耗尽了他对家国的所有牵挂,耗尽了他对北伐大业的所有执着。
呼喊声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缓缓松弛下来,枯瘦的手指无力地垂下,落在被褥上,再也没有动弹。
那双浑浊却始终执着的眼睛,此刻已经轻轻闭上,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脸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义军渡河北伐、收复中原的胜利景象。
卧房内,烛火的残焰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在黑暗中缓缓升腾。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卷着东京城的欢腾声,也卷着那三声震彻人心的“渡河”
,传遍了整个东京城,传到了黄河两岸,传到了中原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王棣缓缓伸出手,探了探宗泽的鼻息,指尖冰凉,再无一丝气息。
他猛地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砸在玄铁铠甲上,瞬间凝结成冰。
“大人……溘然长辞了……”
王棣的声音沙哑哽咽,带着无尽的悲痛。
“相公——!”
岳飞双膝跪地,重重地磕在青砖上,额头撞击地面出沉闷的声响,泪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身前的地面。
王彦、张宪等将领也纷纷跪倒在地,恸哭声在卧房内响起,与窗外的寒风交织在一起,悲怆而壮烈。
他们知道,一位忠肝义胆的孤臣,一位北伐大业的擎天柱,就此陨落。
建炎二年七月十二日,东京城欢庆金军败退的锣鼓声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