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似乎也在告诉她,世间无人不可忘。
副驾上的人起初是避祸似地免于开口,合上眼,却是真真的身心俱疲。
她不知道眯着了多久,再头脑发胀地睁开眼时,车子早已泊停下来,暖气不断,车窗玻璃上蒙上了层深蓝墨色的薄雾。
贺东篱混沌地扭了扭头,身边具象的人,排山倒海般地涌入了她的感官。
她当即别开视线,摸索着按下车窗玻璃一看,车子停在了她家对面的一爿小卖部门口,店还没有打烊,有烟可售的灯箱牌子不知怎么憋掉了一块,烟变成了因。
贺东篱即刻摘掉了安全带,边上的人不时出声,“醒了?”
贺东篱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她给他导航的目的地是附一院总部,怎么也不该绕到这里来的。这么晚了,她不想再去争辩什么,才睡醒的怔忡口吻,朝宗墀,“谢了。”
说着,贺东篱推门下车,车门还没阖上,手机响了,是蒋星原,她刚出差回来,带了一盒特别好吃的蝴蝶酥给她,问她下班了没,已经叫骑手给她送过去了。
贺东篱张嘴先吃了口冷空气,怪好友,“这么晚了,你忙着送过来干嘛!”
蒋星原有求于人,“不管,吃人的嘴短,你快点吃啊,特别正宗的,别忘了我求你的事。”
贺东篱回头瞥一眼,蒋星原要是知道她糖衣炮弹贿赂想见的人,这会儿就在这儿,她一定油门踩到底也要过来。
宗墀跟着下了车,拍上车门,四下张望打量了下,绕过车头,正好贺东篱讲完电话。她说什么都张不开口,立时就替好友求眼前这个人。刚琢磨着,不行就叫蒋星原直接联系他吧,反正工作事宜,他们也是校友,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她住的地方就在巷弄对面,是栋日字格局带庭院的两层小楼,贺东篱只租了楼下一层,楼上一层原先是房东的母亲住的,她看房那会儿老太太才过世不久,房东也缺个看房子的女房客,中间有邹衍作保,才答应租给了贺医生。
小楼围在庭院外的是一圈逼仄的红墙,墙上牵爬着紫藤的痕迹,只洞开了一小扇的黑漆铁门。
从外头看,很窄巴的土著住户楼。
贺东篱从包里掏出钥匙,意欲回去,她瞧了瞧下车的宗墀,最后开口提醒他,“你直接朝前开到底,右转出去,不必掉头了。”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宗墀一只手搭在车后视镜的耳朵上,停顿良久,最后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好。”
贺东篱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