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报告厅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发卡上的荧光粉像银河倾泻,女工们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种改良配方能维持六个月夜光效果。”苏晚晴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亮,“首批一千件我们只收成本价……”
陈骁从袋子中摸出一荧光发卡,借着微光看到自己掌心的时钟印记竟是正在疯狂转动!
他望着这奇异景象,心神好似陷了进去,但陡然间,他身躯一震,旋即双眸再次清澈。
“让让!借过!”他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连忙冲出报告厅时,差点撞翻了两个拎着暖水瓶的女工。
这声响并不大,但这匆忙的背影恰好被台上的苏晚晴看到……
家属院斑驳的红砖墙在暮色里格外刺眼,他远远望见自家窗口飘着熬中药的白雾。
推开家门,浓烈的苦味扑面而来。
陈建国正佝偻着身子往煤炉里添炭,火星溅在洗得发白的裤腿上。
“爸!”陈骁冲过去拍灭火星,发现父亲的手指肿得像胡萝卜,“不是说等我回来弄吗?”
“咳咳…我想着…不想一直麻烦你和你老妈…咳咳…就想着自己试试看…咳咳…”陈建国话没说完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痰盂里浮着血丝。
陈骁摸到他后背嶙峋的骨头,突然想起前世父亲就是咳血而亡。
望着父亲惨白的面容,陈骁的双眸刹那间变得湿润,旋即朝着枕头下摸去。
片刻后,便摸出一生锈铁盒——这是他的存钱盒。
“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就能凑够老爸你的住院押金。”他把铁盒塞进父亲手里,“我找到个来钱快的路子,老爸,相信我!”
陈建国愣了愣,旋即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枯枝般的手重重抓住儿子手腕:“别学你王叔搞投机倒把…”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鞭炮声。
陈骁探头看见隔壁单元有人往楼下搬冰箱,崭新的双鹿牌包装箱在暮色里白得刺眼。
这是家属院今年第三户搬去商品房的邻居了。
父子二人齐齐望着外面,良久不语……
深夜,大世众民尽已入眠,唯有少数人仍旧望月。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父亲床头的铁盒上,金属边沿泛着冷冽的光。
……
“叮——”
凌晨五点,陈骁从噩梦中醒来。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轻手轻脚把两个白面馒头放进蒸锅。
路过厨房镜子时,发现嘴角挂着血丝——是夜里咬破的牙龈。
“昨日太过匆忙,以至于竟在纺织厂落下了一个发卡,唉,不能再这样粗心了,要不然这得少赚多少钱啊……”
晨雾还未散尽,家属院门口已经支起三个卖发卡的摊位。
陈骁抱着纸箱出现时,烫着卷发的张婶冲他冷笑阴阳道:“大学生也来抢饭吃?”
“哎哟,您这发卡荧光粉要脱落了。”陈骁并不在意,掀开纸箱,露出荧光发卡,“我这可是苏氏集团的新品,三个月不掉粉。”
如今,不只是纺织厂附近的人们知晓这苏氏集团的荧光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