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同时大笑一声,那笑声中毫无虚伪,充满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酣畅。
不过,两者的攻击却依旧没有停下。
枪剑每一次碰撞,都炸开一圈圈能量涟漪,金白两色光芒在死门间疯狂闪烁,将这片亡灵国度映照得忽明忽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令人窒息的激烈对攻中,一丝微妙的变化正在产生。
白尸王那双原本只有暴虐与战意的血色瞳孔深处,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欣赏。
它能感受到,对面这个人类,与它曾经碾碎的无数所谓人类强者截然不同。
那些家伙,或畏惧它的力量,或狡诈地寻求弱点,或凭借外物周旋,唯有眼前此人,是真正以最纯粹、最直接的攻击,在与它的攻击进行最硬碰硬的较量。
这是一种它沉睡千年都未曾再体验过的共鸣。
白尸王的枪势,依旧凌厉无匹,但那股必杀的意志,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褪去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等交锋中的衡量,一种对这份纯粹战意的尊重。
“嗤啦!”
又是一次交错。
张月白的剑罡撕裂了白尸王肩头的铠甲,带起一簇暗红色的碎屑。
而白尸王的枪芒也擦着张月白的肋下而过,留下一道冻伤,寒气瞬间蔓延。
两人身形再次分开,各自落地,微微喘息。
张月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虎口早已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
白尸王的身躯也是伤痕累累,尤其是胸前一道被雄剑斩邪造成的巨大伤口,在缓慢地净化着它身上的尸气。
这一次停手,白尸王没有再立刻扑上。
它那双血色瞳孔,深深地凝视着前方那个挺拔如松的人类身影。
沉默了数息,一个不再充满杀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张月白回答道,“小道张月白。”
“张月白!”
白尸王第一次正式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你的剑,很不错。”
白尸王的声音带着亡灵特有的沙哑,“本王征战千年,所见强者无数,但如你这般,将‘攻’之一道贯彻至此者,屈指可数。”
闻言,张月白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他散去剑尖上的剑罡,斩邪剑斜指地面,回应道,“你的攻击,亦是我生平仅见。”
商业互吹,谁不会?
白尸王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哼,像是嗤笑,又像是感慨。
它低头看着手中这柄伴随自己无数岁月的白骨长枪,血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随即将其重重一顿,插在身旁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个动作,已然表明了它的态度。
此战,至此为止。
它,认可了眼前这个人类,认可了他的实力,更认可了他那与自己同样纯粹到极致的战斗风格。
对于一位真正的战士而言,有时候,一份来自对手的认可,远比一场纯粹的杀戮胜利,更为重要。
它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战场上必须要跟对手分出胜负的将军,而是一个死后陪伴在古老王左右的白尸王而已。
胜负,对它而言,已然没有那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