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修罗卫是突袭,这次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凌晨风雪未停,土堡守卫松懈,老金的斥候又悄无声息地断了床子弩、开了堡门,可即便如此,折损还是超出了预期。
他指尖摩挲着刀柄上凝结的血冰,指腹能清晰触到刀刃上崩出的细痕,这在以往的突袭战里,几乎是绝无仅有的事。
修罗卫的名声或许在夏军里不算好听,有人说他们是“阎王军”,有人说他们打法狠辣不计代价,可论战力,他们常年稳居夏军战力榜前三。
以往对阵其他势力,哪怕是数倍于己的敌人,凭着默契的战术和悍不畏死的劲头,也总能以最小的伤亡拿下胜利。
可这次,仅仅一千人的鞑子据点,竟让他们付出了百余人战死、百余人受伤的代价,这样的伤亡比例,放在过去想都不敢想。
“大明败得不冤啊”,萧破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一具鞑子尸体上——那尸体的手指还死死扣着修罗卫的甲片,喉咙被割断,却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势。
他不难想象,当大明那些缺乏训练、士气低迷的士兵,遇上这样悍不畏死、动辄以命搏命的鞑子,会是怎样的溃败。
比起修罗卫常年浸淫战场的血性,大明士兵的战斗意志,恐怕连支撑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大明士兵没有血性,而且大明没有把士兵当人看,他们没有目标、没有前途,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能够坚持就已经不错了。
“老金”,萧破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转头看向身旁同样带伤的斥候队长,“把战死的兄弟好好收殓,找块干净的地方,烧了吧”。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远方茫茫雪原,语气里满是无奈,“这辽东千里冰封,咱们带着伤员赶路已是艰难,没力气再把他们的尸身带回去了”。
“烧了,至少能让带着他们的骨灰回去,让他们的魂,顺着烟味儿,飘回故土去”。
老金眼眶泛红,重重点头:“将军放心,弟兄们的后事,俺一定办妥当”。
萧破奴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翻涌的沉重压下——战场容不得太多感伤,后续的处置比缅怀更紧要。
他抬手理了理染血的甲胄,甲片碰撞间,还沾着的雪粒簌簌掉落,随即对身旁两个亲兵沉声道:“走,去看看那些汉军旗”。
两人应声跟上,靴底踩过雪地里的血冰,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穿过满是尸体的院坝,很快就到了土堡西侧的空场——七八百个汉军旗士兵被驱赶到一起,挤在积雪未消的空地上,个个缩着脖子,有的裹着破烂的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周围几十个修罗卫手持长刀弩箭,目光锐利地盯着人群,只要有人敢异动,刀光立刻就会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