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兰遮城的城主府并非寻常宅邸,而是一座镶嵌在主城核心的“堡垒之眼”
。
它以整块珊瑚礁石为基,四壁是浇筑了糯米汁与贝壳灰的夯土厚墙,墙体最窄处亦有五尺,足以抵御当时欧洲最重型的攻城炮。
三层箭楼环伺四周,每一面墙都密布着倾斜向下的射击孔,如同蜂巢般狰狞,楼顶的八门青铜小炮虽口径不足三寸,却能覆盖府邸周遭百步之内的所有死角,构成交叉火力网。
在欧洲军事体系里,这样的内城工事,便是为“城破之后的最后抵抗”
而设计,没有数千兵力与数月时间的消耗,绝无攻克可能。
秦二踩着城头未干的血迹登上制高点时,目光正落在这座巍然矗立的“小城堡”
上。
他身后,二十门新式大炮已经从船上卸下,然后被骡马拖拽至广场。
士兵们用铁锹铲平碎石,垫上厚实的原木,将黑洞洞的炮口缓缓校准。
那炮口直径足有碗口粗,炮膛里填装的不是寻常炮弹,而是裹着滚烫铁砂的葡萄弹,一旦轰出,便能在密闭空间里化作无差别的死亡风暴。
“装填实弹,瞄准正门!”
,秦二的长刀指向城主府的橡木大门,那门板包着三层铁皮,钉满了拳头大的铜钉。
“将军且慢!”
,副将吴烈突然策马奔来,翻身下马时声音都带着急喘,“末将刚从俘虏口中审出,揆一将城中所有工匠——铁匠、木匠、造船师,甚至那几个会造望远镜的荷兰技师,全锁进了城主府!”
。
秦二的手猛地顿住。
他想起临行前郑成功的叮嘱,字字如铁:“台湾孤悬海外,百业待兴,这些红毛的工匠,是造炮、造船的活宝贝,能留一个,便能多了解一些西洋人的科技”
。
他攥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炮声一响,那些藏在墙后的工匠,怕是连尸骨都难寻全。
半个小时后,一名浑身颤抖的荷兰下士被推到城主府门前。
他手里举着一块用白布裹着的长矛,那是欧洲战场上传了千年的“休战旗”
。
城门上的射击孔里,几支火枪的枪口悄悄缩了回去,片刻后,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将他拖了进去。
“投降?让我们向这些黄皮肤的异教徒投降?”
,城主府的议事厅里,揆一将夏军的劝降信狠狠拍在桌上。
烛火摇曳中,他脸上的血污与硝烟混在一起,眼神却依旧像困兽般凶狠,“我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驻福尔摩沙的总督,是奥兰治亲王麾下的贵族!
我的家族徽章上刻着‘永不屈膝’,若是这样回去,荷兰的任何一个酒馆,都不会再给我一杯啤酒!”
。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骑兵上尉范德堡便忍不住开口了,他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总督大人,我们并非在向‘异教徒’屈膝,而是在向‘现实’低头”
。
他摊开手,露出掌心因握枪而磨出的血泡,“我们的火药库被炸毁,粮食只够三天,士兵们连举枪的力气都快没了——您看窗外,那些夏军的炮口,正对着我们的粮仓”
。
“这不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