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必须以血来洗刷,至少,要为后人留下警示”
,他喃喃自语,灰蓝色的眼眸中,恐惧逐渐被一种决绝的死志所取代。
他猛地挺直了因疲惫和打击而有些佝偻的脊背,仿佛要将家族数百年的荣耀都背负起来。
他转向身边面无人色的大副,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给各舰传令:我,范德林都督,将率领‘海洋女神’号,与来袭之敌死战到底,直至最后一刻,最后一弹!”
。
“愿上帝与我等同在!
若有愿随我一同为联军保留最后尊严、为友军撤离争取时间的勇士,请留下”
。
“若无,可自行离去,将此地生的一切,尤其是……尤其是那喷吐黑烟与火焰的魔鬼战舰之情形,带回巴达维亚,带回阿姆斯特丹,带回里斯本!
让我们的后人知道,东方……已出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
。
这命令,充满了悲怆与无奈,更像是一份求死的宣言和对后来者的警示。
信号旗伴随着这沉痛的消息,在残存的联军舰队中升起。
命令传开,各舰上一片死寂,随即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有人恐惧,有人绝望,也有人被范德林话语中那古老的骑士精神所触动。
很快,结果显现,那两艘状态相对最好、伤势最轻的盖伦船——“金羊毛”
号和“幸运号”
——在短暂的迟疑后,默默地调整风帆,加向着远海驶去。
它们并非怯懦,而是深知肩上背负着将恐怖消息传回的重任。
船上的军官和水手们,回望着那四艘开始转向、准备迎敌的友舰,眼中充满了悲凉与敬意,他们知道,留下的人,注定有去无回。
而与“海洋女神”
号一同停下来的三艘盖伦船——“北海”
号、“忠诚”
号和“商人公主”
号,以及那十艘中型战船,它们的选择,则更多是无奈与现实。
这些船只无一不是伤痕累累,帆缆破损严重,船体多处漏水,航大减。
它们心知肚明,即使现在跟着逃跑,也绝无可能逃脱身后那些“魔鬼战舰”
的追击,最终只会被一一追上、击沉,毫无价值地葬身鱼腹。
既然如此,不如将最后的力量,用于一场有尊严的、能够为同伴争取一线生机的断后之战,这是绝境中理性与血性的共同选择。
于是,在这片逐渐被晨曦完全照亮的海域上,一幅悲壮的画面形成了:四艘遍布创伤的盖伦船和十艘中型战船,缓缓转向,横亘在海面上,组成了一个略显松散却充满决绝意味的防御阵线。
它们降下了部分用于加的帆片,以便更好地稳定船身进行炮击,所有的炮口都指向了那越来越近、轰鸣声越来越响的夏军追击舰队。
范德林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猩红外套,尽管上面沾满了硝烟和污渍,他依然试图维持着贵族最后的体面。
他走到“海洋女神”
号的船尾楼最高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阳光照在因缺乏保养而有些暗淡的剑身上,反射出微弱的光。
他对着周围舰船上那些望向他的、充满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