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一股被彻底摧毁后的死寂。
他的灵魂被禁锢在残破的身体里,身体被禁锢在冰冷的实验台。
极致的脆弱与承受的暴虐在此刻形成一种扭曲的和谐,美与残酷交织。诸伏景光的心猛地一抽,一股陌生的、阴暗的破坏欲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想撕碎这虚假的平静,想……不!这念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强烈的自我厌恶几乎将他淹没。
狙击手的手很稳。带着人工合成甜味的营养膏缓缓挤入白木口中。他另一只手拿起水杯,凑到白木唇边,小心地喂了几口清水,帮助吞咽。
透明的水珠润湿了唇瓣,唇珠也因此显得更加饱满。诸伏景光用指背轻轻碰碰那颗水珠。
水色便炸开在白木的唇瓣上,整个嘴唇都被润湿了。
他的眼神晦暗,指背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力度,向那湿润的唇瓣内侧轻轻推了推。
你在做什么?诸伏景光!你在扮演谁?你在想干什么?!
“阵……平....”白木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断续的低呼。
诸伏景光猛地转头看向他,心脏几乎停跳。
然而白木的眼神依旧涣散,焦距溃散,根本认不出近在咫尺的人是谁。
他只是在药物的迷蒙和本能的驱使下,像一只寻找温暖的小动物,头微微偏向有人的一侧,无意识地寻求着某种依靠。
仅仅是这样一个无意识的、依赖般的侧头动作,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诸伏景光的心防。
那瞬间涌上的酸楚、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刺痛,几乎让他窒息。指尖传来的、被白木温热舌尖无意识抵住的微弱湿意,瞬间将他从危险的迷障中惊醒!
他抽回手指,不动声色的拿起镇定剂。
针尖刺破皮肤,扎入手臂静脉。冰凉的液体迅速涌入血管。
白木好不容易翻腾出来的意识就像是海面上的气泡,下一刻就消失了。
诸伏景光端着托盘起身,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逃了出来。
培养羁绊……
无意识的白木,和……这个在监视器下、戴着恶魔面具、心底滋生着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阴暗念头,甚至对救命恩人、挚友的爱人做出那种……那种近乎亵渎的触碰的自己吗?
冰冷的走廊空气吸入肺腑,却驱不散心头的灼热和沉坠。诸伏景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面具下的脸一片惨白。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刚才那种想听到真正的惨叫,想……毁掉这一切的念头如此清晰,如此本能,让他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僵了。他闭上眼,松田阵平的脸和白木方才无意识呼唤的唇形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每一次闪回都是对他灵魂的凌迟。
羁绊?这分明是地狱。而他,正亲手将白木推向更深处,同时将自己钉死在名为“卡尔瓦多斯”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