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滚啊!”伴随着药碗的打翻声,北山狁的叫声,从开着门的房内尖利的传了出来。
“这,夫人,孩子保住了是好事啊,你怎么……”
大夫不知所措的站起来,明明是费尽心思替她保住了孩子,这当母亲的怎么能这样。
“谁让你救他的?我就是要让他死啊!你滚!滚!”北山狁发疯一样指着门口,一手死死扣住肚子。“滚啊!”
“是……是……夫人……夫人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小的这就滚,这就滚。”大夫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那日,北山狁和锦鲤滑二人是苏城一同在枯桥获知失火的消息的。推开了锦鲤滑,掉下的废墟砸到了北山狁。
“舍不得她死就快去啊!”北山狁哭着朝他喊,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哭,只知道不是因为在疼在流血。
“我说过我不会连累任何人,我做到了。我从不会连累你,这次也一样。”北山狁颤抖着站起来,转向火场之外,艰难迈开腿往外走。
她从来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北山狁头顶的木头要榻下来的时候,锦鲤滑突然抱起她冲出了火场。客栈在那一瞬间塌了下去……
“报应,都是报应,是我的报应。”北山狁颤抖着拿过松下来的布条,一圈一圈紧紧勒住凸起的肚子,把微微凸起的小腹勒紧。
“你怎么还不掉啊?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别折磨我了啊。”北山狁痛哭着,双手用力捶打着坚硬的腹部。
她没有办法,只能用尽全力布条缠住日益变大的肚子。但还是显现出来,越来越大。
就像她的报应一样,逃都逃不掉,可是,那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
门外的大夫急得在不停踱着步,但他也不好被赶出来了又开门进去女子的房间。
“怎么样了?”锦鲤滑走到门口,里边只剩伤心的哭泣声。
或许那天他的衣裳,还有另一日沾满他一手的鲜血,他就确定了。
“山主,夫人和孩子都无大碍了。”大夫拱手一拜,道。
“但夫人应该是还未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次也是万分惊险才将孩子保住。但夫人现在又……”
大夫叹了口气,“夫人再这样,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很大的伤害,您要多劝劝夫人啊。”
“麻烦了。”锦鲤滑道,轻轻推门进去。大夫一拜,离开了。
房里的北山狁听到屋外的动静,止住了哭声,双手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到臂弯里,肩膀上下颤抖着。
北山狁每天都恨不得让他看见自己最美的模样,但如今到这样的地步,她害怕见到他,更害怕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锦鲤滑来到她身边坐下,温热的呼吸铺散开来。在苦海涯的雪天里,热气化作白色可见的烟雾来,“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
“是。”就像以往答复他所有的命令一样,北山狁克制住自己的呜咽,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他。
“嗯。”锦鲤滑轻声道,将掉在地上的药碗捡起来,“我让人熬了一些补药,一会儿要喝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