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石碑之前，染红愣了一下。石碑应该立了有些年头，还有了明显的裂痕，是故意砸碎的。
染红远远看着那座被野草爬满了的坟冢，一座孤坟立在这里，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孤独和诡异的气息。
满是长眠的安息和平和，青草见证着每一季的灰绿枯荣。
万户伶侯看着那坟头，也淡淡笑了起来，见到熟悉的人一样。
“将军，他是谁？”染红问，看万户伶侯的样子，上面还磕了一个“弟”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染红问得也格外小心。
“苏儿，是我的弟?弟。”万户伶侯道，苏蓝之前心心念念的嫂子，他总算带回来了。
“要去看看吗？”
“嗯。”染红轻应一声，跟着万户伶侯过去。墓碑长了青黑色的短青苔，万户伶侯收了伞，放在流苏树下，陪着她过去。
万户伶侯在苏蓝的墓前蹲了下去，伸手抚摸着那条裂缝。染红跟着跪了下来，碑上的名字是“苏蓝”。
苏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蓝，从没听过万户伶侯说过关于苏蓝的事。想必万户伶侯也不愿多说苏蓝的事，染红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看了许久，染红有些跪不住了。轻轻拽住万户伶侯的手臂，靠了上去。
“我们到那边去吧。”万户伶侯将染红扶了起来，一同走到流苏树下去坐着。
“将军和我一起看草，厌烦吗？”面前是一大片的枯草，几潭清水。染红靠在万户伶侯的身侧，看着那一大片的。连这草，也是挑了最差的季节看。
“不烦。”
看朝阳太迟，看夕阳又太早，只有草可以看。染红拿过旁边的那把伞，抱在怀里边。
暖风阵阵的，染红看着看着有些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万户伶侯伸手把染红抱了过来，靠在自己怀里，裹了裹斗篷。
渐渐睡得深了，染红陷入梦境里去。又是那个出嫁的梦，要娶自己的人还是那样掐住她的脖子。
喘不过气来，染红皱了皱眉头，眼角滑出一滴泪来。
“染儿。”仿佛是那个非要杀死自己的人这样喊的。染红睁开了眼睛，想看一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天怎么黑了？染红看得清他的白衣和自己的红衣，却看不清他的脸。意识在慢慢散去，那人头上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灰白的头发，很眼熟，那人的给自己的感觉，也很熟悉。
染红嘴角颤了颤，不敢确定的喊了出来，“将军。”
“将军……将军……”染红迷迷糊糊喊着。
“染儿，夫君在。”
“将军……”染红慢慢睁开眼，自己已经趴在万户伶侯背上被背着往回走了。手还紧紧抱着那把伞，天是真的黑了，自己也是真的醒了。
地上照出了两人的影子，染红把头抬起来，天上的月亮已经出得很高了。
“将军，我想看看月亮了。”染红轻声道，又趴回万户伶侯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将军，您陪我看看月亮好不好？”
万户伶侯背着她到了回廊上，那里挡住了露水和夜风，却没有挡住满天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