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枯桥回来的那一日便开始落雪，渐渐进入了冬季，万事万物都裹上了一层浅浅的雪白。雪还不够厚，落在干草上凝成一缕一缕透亮的晶莹。
染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母亲的这一天，也为能否胜任一位好母亲而诚惶诚恐着。手捂着暖暖的肚子，染红从木榻上坐了起来。这几天吃得胖了一些，已经起了一圈肉。
“又难受了么？”万户伶侯也被染红轻微的声响吵醒了，蹙着眉头坐了起来，心疼的伸手护住染红揪着那圈肉的手。
“我也不知道，就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孩子，一天天嚷嚷着肚子饿，可我又没吃的给他。”
万户伶侯笑了笑，贴到染红耳边轻声道：“又饿了？”温暖的话语格外好听，犹如冬日的暖阳一般。半夜里，染红说饿了，万户伶侯都会跑出去给她带吃的进来。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染红自己也借着不是一个人吃了太多，生怕被万户伶侯笑话，小声抱怨一句便低下了头。
“好，不是一个人吃。”万户伶侯不禁揉了揉染红的脑袋，拉起衣裳下了木榻，“夫君这就去把吃的拿来。”
“别冻坏了。”万户伶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关上了门。一路小跑着去给染红取吃的，端了热粥和小点心，也是快步的走了回来。
回来时房门却虚掩着，就在万户伶侯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门内传来了漠淘沙的声音。
“漠淘沙不敢再隐瞒嫂嫂，以嫂嫂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反倒这孩子会是您生命中的最大威胁，孩子每长大一天，嫂嫂的危险就更多一分。”
孩子，威胁？万户伶侯把手收了回来，本来还一头沉浸在成为父亲的欣喜中，听了漠淘沙的话却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这几个月受的折磨，嫂嫂应该最清楚。我知道您是在瞒着哥哥，不愿让他知道。淘沙也会替你保密，可淘沙希望您能考虑清楚。”
万户伶侯愣愣的站在门外，浑身僵硬起来。也回想起染红晚上偷偷起来呕吐的情形，确实是比想象中要严重很多。
“现在不要这个孩子还来得及，淘沙能说的也只有这些，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
怎么会这样？万户伶侯苦笑着慢慢往后退，他好不容易等到她醒过来，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万户伶侯的手僵硬着，忽然没有一丝力气了，只能靠着身后的墙，手也几乎抬不动了那碗粥和点心。
“将军。”终于找到了万户伶侯，染红捂着肚子一路跑了过来。“将军这次怎么这么慢，我都快饿疯了？”
染红看到了万户伶侯端着的粥，只感觉肚子更饿了，直接就凑近去拿起勺子就吃起粥来。
万户伶侯看着在大口大口吃着粥的染红，还是开了口，“夫人，夫君想……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也想和将军商量一件事。”染红吃了半碗粥，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认真，但也有些为难说不出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