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就这样被抱下了楼梯，抢在漠淘沙之前出了枯桥。苏城，漠淘沙，高山风，没有一人阻拦，经过了寒冷的大雪，进了温暖的马车。
和锦鲤滑并肩坐在马车里，染红裹在被子里，薄薄的单衣居然也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寒意。马车缓慢的行驶起来，就要往下更大的雪的地方去。
回去，是回去。染红闭上了眼睛，怎么也想不起她是怎样到这里来的。只知道，是回去了。两辆马车在雪地里渐行渐远，漠淘沙也撑着伞走出了枯桥，走上了万户府唯一的那辆马车。
“连道别也不愿去说一声吗？”漠淘沙把揉成一团的和离书放到那只满是旧伤口的手上。
“你不拦，为什么不要其他人替你拦？”
万户伶侯没有回过头，依旧看着那个已经空****的位置，捏紧了手里的那一团纸。
漠山的雪的确比枯桥大的多，越来越冷，染红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是枕在锦鲤滑怀里的。已经到了许久，只是在等着染红醒过来。
穿上了厚衣裳和绣花的白布鞋，也稍微整理了头发，锦鲤滑把染红带到了原来的红绫阁。
“因为怕长安跑过来玩，所以长安刚会走的时候就让人把这里改了一些。”锦鲤滑打开了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简易舒适的房间，“随便加了些物什，也勉强可以住一阵子，若住得不习惯，再给你换一间。”
锦鲤滑将染红扶了进去，这房间有一些熟悉，只是染红也不清它以前的样子了。
“还打了一扇大窗，冬季在房间里也可以看到外头的光景，显得清新一些。你觉得还缺些什么吗？”锦鲤滑问。
大窗面前砌了有木榻一半高的平台，铺上了绒毯。配着桌椅，冬季可以直接在房间里看风景。夏季换成凉席，也不用出去到外头，一年四季皆可收在眼底。窗外是一片空地，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和休憩的木榻之间用十二扇折页屏风隔了起来，屏风上浓墨重彩绘了花鸟。端庄的孔雀带着长翎，低着头俯在梧桐树的枝头半眯着眼休憩着。
“不缺了。”染红只是温和抚着肚里的孩子，或许这样真的什么也不缺了。
“我再招些细心的丫头过来，你现在啊，需要人随时好好照顾着。”
染红摇了摇头，“多谢山主的好意了，我不会给您们添大多的麻烦。等孩子出生了，我就带着孩子找个地方搬出去，不会打搅到山主太多的。”
染红只是感激，感激有一个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把他们母子都救了下来。感激在被抛弃的时候有人愿意给一个落脚安身的地方。
她可以漂泊流浪，像鬼一样生活在黑夜里，可是她的孩子不可以。
锦鲤滑没有吭声，把窗子打开了。面前是一大片雪白，染红在窗前的台子上坐了下来，把猴子面具放在了桌子上。
“你若答得出我两个问题，我就再也不管你。”
“什么问题？”
“鸡蛋煮之前要不要洗，葱白需要去几层皮？”
“这……”染红一时语塞，这要怎么说得清楚，根本就说不清楚。染红干脆答了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