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相携而去,声音越去越远,渐渐的听不分明。
檀木窗外,一带斜晖脉脉挂于林梢,冷月浸染,光洁如银,四下里寂寂无声,偶尔有鸟雀飞过,很快便怪叫着飞的远了。
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阁室极大,略略有些空旷,朝北摆着一张巨大的檀木床,上面有层层金纱,以金色鸾鸟印绣,风乍一吹起,好似有大片荷花迎风摇曳一般,又好似重重烟阙,飘逸盘旋。
窗子大畅开着,围栏之外,就是满池的清荷花,如今外面风雨顿急,荷叶随风而动,已隐隐有盛极必衰的颓败。
为了讨阁主欢心的奴才们驾着小舟,大片大片的举着高伞,护着那凉雨中的最后一池粉白娇艳的莲花。
扶风光曦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摸索着椅座,椅座上的金油漆已经斑驳,下人们急急收拾出了这一间屋子,可是显然还没来级的油上一层,指腹摸在上面,有些凹凸的不平整。
扶风光曦也没有在意,他的眼睛好似闭着,却又睁着,只是细细的眯成一条缝,注视着那个躺在**的沈云默。
沈云默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衫衣,内里以白色里衣为衬,蓝纱上绣着浅灰色的樱花,一朵一朵娇俏俏的绽放着,内敛含蓄,静静而开。
沈云默的面色十分苍白,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脸颊巴掌大的一块,额头处还在冒着细细的冷汗,下巴尖尖的,蜷着身子,看起来有些让人怜惜。
枫华的医师们已经离去,让人安心的话也说了千遍万遍,可是空气里似乎仍旧飘**着紧张的因子,让人心里烦闷。
次日月光洒地,宽大的阁殿里显得那么空旷,这里没有任何桌椅,只有简单的摆设,除了一张大床就只有一把椅子,地板都是木制的,踩在上面,感觉很踏实,很硬。
在这样一个地方,似乎连说句话都有回声在四面八方的应和,那般的空旷,那般的萧条和败落。
可是这里,却是最接近扶风光曦的清风阁的地方,很多年前,扶风光曦正是在这里长大,明月居也曾门庭若市的风光过,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就被层层封闭了起来,白色的条幅封住了门,上面的霜花标志象征着枫华的尊严。就此,这里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一晃眼,已经七年了。
沈云默轻轻的动了一动,微风吹过,他似乎有一点冷。
扶风光曦站起身来,锦绣金色的靴子踩在微微发潮的地板上,走到窗子边将窗关好,然后又回到床边。
伸出修长的手指,一层一层的撩开金色的纱帐,沈云默的脸,渐渐的分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