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虚弱的笑道:“我的身子骨,我再是清楚不过,早就是腐朽了的人,若不是为了这个家里,却是断断撑不到这么个时候。”
贾赫却是惦念着贾母存留下来的东西,舔着脸道:“母亲有话可是快说的,说完才是好分家呢,省的日后竟是不清楚明白,我和弟弟闹了生分。”
贾母对于贾赫早已是没有了指望,听的这话,也不气恼,只道:“你们要记住,咱们这个家里,今后的富贵,一切只能依着那御妃娘娘和环儿,我已是叫了人去叫环儿回来,若是他果真能看在我一把老骨头将去的份上,重回家里来住着,那么家中尚且有几分指望,你们今后行事作为,也必依了他的吩咐做事。”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顿时有几分不满,贾母看着王夫人,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不高兴的,可实情却是如此,贤妃位分虽高,在宫里是否得宠你们却都是明白。至于宝玉,若是环儿肯照顾他,方才有了活路,若是家都败了,依着宝玉的脾性,如何能活下去。”
王夫人在贾政的瞪视下,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只好先行应了下来,想着贾母反正已是这样,先应承几句,也是没有关系的。
贾母就着鸳鸯的手喝了一口水又道:“我昨夜里就叫了二丫头和四丫头两个去求见娘娘,只是皇上看来且是不想放了宝玉的,竟是将御妃娘娘和几个丫头一股脑儿的弄去了承德避暑。”
王夫人此时方才有几分正色起来,急道:“那皇上可是想治了宝玉的死罪的?”
贾母道:“皇上总是会顾着御妃的脸面,必不会真真的要了宝玉的命,只是牢狱之灾,极大地苦头,可是不能免去了。”
王夫人听了,顿时大哭起来,贾母皱眉道:“哭些什么,吃些苦头也是好的,若是环儿回来,你好好求求他,说不得,你还能见着宝玉回来的一日,否则,只怕……”
贾母咳了几声,又道:“我为这个家,只怕已经是耗尽了御妃娘娘对我的情分,若是我这老婆子果然去了,你们竟是不妨交出那些来路不正的产业,发还国库,再叫了几个丫头去御妃娘娘那里跪求,方可能留下我贾家一条生路。切不可再贪心不足。”
贾赫和王夫人一听要交出那些搜刮来的梯己,便都是不乐意,唯有贾政含泪道:“母亲放心,儿子都是记住了。”
贾母点了点头,闭着眼过去。贾政几人顿时大乱,贾赫却是忙着叫了太医来看贾母是生是死,若是死了,他也好早早的分贾母的梯己。
然则太医看了之后,却说贾母虽然身子积弱,还有一口底气存着,想来竟是心事未了的缘故。贾政原本想要要将惜春几个接了回来收在贾母的面前,可是奈何避暑山庄里有胤禛在那里,却是不敢轻易冒犯。
只贾母这样混混沉沉到五日上头,贾府上下都是筹备起了丧事,门口的小厮方才见到一身玄袍的贾环进来,连忙欢天喜地的进去报信。
贾母一直昏睡,闻得贾环回来,眼睛忽然睁得代开,且是面色红润,显然已是回光返照了。
贾环冷眼看着贾母对他一番痛惜交代,都是说了当年对他不好,且王夫人约束不足,但是转口却是又说了一家亲骨肉的话来,字字句句里面都是要他照顾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