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儿也行了个大礼。
城楼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后首一班文官纷纷相顾,此事干系重大,大家谁都没有再多嘴。
吴知县的眼睛瞪大了:“陆秀才,如此大事不可胡言!你当真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事关者大,因此刚才小生不敢在城下高喊,只怕被百姓听见引**乱。但事况亲身经历,此时小生的船尾上还钉着一支箭呢!”陆淇指向石堤。
“杀千刀的倭寇!”
“这帮贼子!”
城楼上响起低低的咒骂声。
吴知县猛地把茶盏掷在地上,向身后众人喝道:“听令!除守门士卒外,县里衙门一干衙役通通整刀备船,即刻启程去陆家村!”
“是!”
“还有,”知县向齐驿丞道:“加派驿卒,快马再往观海卫发信求援!”
“是!”
齐驿丞拱手退下。
随着知县的一场指挥,半座县城都被搅了起来,牵马套车的,开水门摇船的,知县就连自己的家仆都叫了出来,足有百十人。
弓箭手站在船后,执矛兵站在船前,岸上几个骑马的充当先锋,其余衙役抗枪挎刀在后面跑。
在知县急催下,没一会儿功夫,船队的灯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事已至此,能做的都做了,陆淇也只能暂且安下心来。体力已经耗尽,陆淇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前怕是早已亮起了红灯。
不行,要断电了。
……
此时应该是三更,夜深露重、雾气隐约,内墙的青石阶上没有灯火,走一步滑两步。
姑嫂俩互相搀扶着,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齐茗却突然提着灯笼追出来,叫住了她们。
“陆兄!”齐茗拱手:“村中诸事,既有县里出面,还请陆兄暂且宽心。不知陆兄今夜作何打算?”
陆淇摇摇头:“多谢齐兄关心,如今也只能先找家客栈投宿一晚,只是不知这半夜三更,哪家客栈还肯收留。”
齐茗兴奋地一拍大腿:“正是!若蒙贤伉俪不弃,我齐家客房还空着许多,不如就往我家里过夜吧!”
“这,岂不劳烦府上……”
“不劳烦不劳烦!”齐茗熟稔地拍拍陆淇的肩膀:“你我好友,何必言此!”
到了齐家。
虽然齐驿丞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这宅子却修的很宽敞,院子里栽花植、僮环婢绕,看来颇有家资。
客房很快就收拾干净了,桌上有壶沏好的茶,并两碟糕点。
闩上门,陆淇与陈银儿吃喝了一气,再往软和的床铺上躺倒,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痛的。
连衣服也来不及脱,便睡着了。
……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陆淇恍惚了一阵儿,才意识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场累坏了的梦。
她此刻正躺在这儿——大明朝某户人家的**,今后每一天都没有回头路,没有暂停键,也没有彩排。
用厚纸糊的窗户昏暗地透过些许光线来,浮尘正飘浮在其中。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