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原来方才饮的合欢酒里,十香软筋散的药力已经发作。不知过了多久,丁嗣醒转时,发觉自家吃关在地牢里,四肢扣在石壁。只见孙圣亲执烙铁,狞笑道:“宝藏换自由,旧买卖新做如何?”丁嗣突然啐了口血沫,闷笑道:“兀那猢狲着道了!当年梁中书那厮运的十万贯生辰纲乃是空车,真货早走漕运进蔡京库房了!”孙圣大怒,把丁嗣连打了三四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那丁嗣只是默默不言。
且说石菊英因违抗父命,私自逃婚,被囚在神庭山绣楼里。只见老妪王氏前来送药。王氏捧药劝道:“当年在沂州,老身便用女儿诱他入府,今日小姐何不效法?”石菊英推开药碗,遗言道:“昔年雕舆藏杀机,今朝锦帐伏豺狼。奴家宁做清白鬼,不效画皮人!”言毕,将半支银钗刺入喉间,就此香消玉殒了。有诗叹曰:
银簪裂玉血凝霜,未嫁秋风骨已凉。
铁槛深埋三寸恨,雕梁空挂九回肠。
父挥金钺摧瑶蕊,天遣冰魂守寒塘。
夜台若遇丁郎问:陶菊新栽第几行?
再说三日后,丁嗣在牢中闻得噩耗,狂笑道:“好个美人局!前番销魂窟里逃性命,今朝温柔乡中丧鸳俦!”当下咬碎舌根,于墙壁上血书道:“丁不识,识得连环套;宝如山,山葬痴情人!”血书方成,丁嗣便以头撞铁枷而亡。正是:
红烛犹照旧雕舆,血浸罗帕泪痕新。
若问宝窟何处觅,青云山上月如银。
丁嗣虽死,孙圣亦不得那金银所在,仍旧十分苦恼。只见那屏风后面转出一个小衙内来,年方一十四岁,生得端严美貌,乃是李明容头胎长子孙云。这孙云自小便十分聪颖。曾有一回随孙圣出神庭山西苑游玩,方食生梅,使奴仆至宫中藏取蜜渍梅,蜜中却有数粒鼠屎。孙圣大怒,召问藏吏,藏吏叩头。孙云便问藏吏道:“这奴仆昔日可有从汝求蜜之事邪?”藏吏道:“确有其事,实不敢与。”那奴仆不服,彼此争辩,孙圣喝道:“这二人辞语不同,当付狱推尽。”孙云拦阻道:“爹爹不必动肝火,此易知耳。”便令人破开鼠屎,屎里空燥。孙云大笑道:“若此鼠屎先在蜜中,中外当俱湿,今外湿里燥,必是这奴仆所为。”奴仆首服,左右也莫不惊悚。当下孙圣见孙云来此,便问道:“你不在西房中随你娘亲看书习字,来此作甚?”孙云不慌不忙,便打衣袖中取出一诗条来,交与孙圣看。原是首先朝律诗《节妇吟》,音词风华,情词婉恋,可泣可歌,亦浅亦隽。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
又见那布帛后一面又绣着一首先秦故古律,是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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