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陪着花非若在山里墓里转悠了大半夜,沾着一身泥浊回到营中时五更已过,疲乏甚矣,便也无暇再顾其他细致,只是将沾泥外衣脱去便先归躺休息。
却也才浅睡了一个时辰,慕辞便梦惊而醒。
许是因夜里在那墓室中待了太久,那沉沉死寂的气息也扰起了他心中对于离别的不安,是以就连浅浅瞌睡的一场梦里都骇然不安的在找寻着花非若。
所幸那只是一场梦,睁开眼来花非若仍躺在他身边。
因梦惊醒没了睡意,慕辞便侧过身来静静瞧着他的睡颜入神。
“有心事吗?”
慕辞原以为他是熟睡的,没想到竟被他察觉了自己这点细微的动静。
慕辞默然未应,花非若睁开眼便瞧见他双眸皆黯黯压着一层愁影,那失落落的神色看得花非若饶是心疼,便张臂来将他搂进怀里温声柔问:“怎么了宝贝?这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慕辞靠着他的肩轻轻笑了一声,而心里却反倒又沉压了一头。
“非若,你……希望我一直留在这里吗?”
“你在犹豫?”
被他这么一问,慕辞却心虚了。
他的确一直在犹豫着,且随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便犹豫得越紧。
见慕辞一直不语,花非若便将他在怀里更搂紧了些,释然轻叹道:“不管你如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所以你不用考虑太多,只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就够了。
不过在你做好决定之前,就先乖乖待在我身边吧。”
“嗯……”
如此说过之后,次日一晨花非若仍如寻常般行止,却是慕辞在一旁瞧着他,心中牵念愈紧。
奈何世间岂得两全之法,他若是想留在花非若身边,就必须彻底打消回到朝云的念头,而他执着多年的,无论是与慕柊相争的嫡储之位,或是他母族那桩悬而无定的冤案,便都只能作烟尘散去……
可若反而行之,他再离开月舒之后亦将与花非若彻底分道扬镳,就此天涯相望……每每想及如此,慕辞的心便痛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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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漱山停留两日后,女帝终于返归京城琢月。
女帝久离归朝,清绪殿里自然又是一堆庶务待理,恰好又在他将至琢月的前几日丞相抱疾卧养,是以他第一天上朝丞相亦未能来。
此番战止归来,自然要对诸将论功行赏,丞相不在,花非若便只能另诏其他几位大臣入宫商议。
花非若与大臣在清绪殿议事时,慕辞便在悟宁阁的偏阁中静静看书等候。
时已十月逾初,秋意渐浓而冬寒将至,风意透凉丝丝入室。
慕辞觉了凉意不适,便起身去关窗,却此时守在偏阁外的冉柏敲门报言:“郎主,俞官人给您送汤来了。”
“请官人进来吧。”
冉柏推门引俞惜而入,俞惜亲自将食盒拎到慕辞手旁的小几,从里头端出了一盅暖参汤,笑而敬言道:“此汤是陛下亲自为郎主烹备,还特意叮嘱说郎主此番随战辛苦,眼下回了宫得给您好好补补身子。”
慕辞温笑而应,问道:“陛下可还在与几位大人议事?”
“几位大人刚刚离开。”
慕辞点了点头。
随后俞惜告礼而退,慕辞则垂眼瞧着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