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那个自投了廷尉府的小商人又悄悄窜回了百香坊,趁着客集人杂之隙,钻进了迎秀楼的后门。
“劳烦通报一声,我是来见小河郎的。”
她避在墙影处焦急的候着,巴巴望着终于是等来了那个帮她进去通报的柳郎回来。
“那边二楼,自己过去吧。”
“多谢郎君!”
二楼上的雅间里,昏沉的小灯正照得屏风前一道修长的人影风流,毕竟身居柳楼里的人骨子里都是一把风花雪月,所幸此间屋子雅静,并没有浊染的风尘。
那小商入之,惯以为常的先四下打量了一番,而那道人影亦自屏风后走出,“劳你廷尉府走了一圈回来,该传达的话都传达了吗?”
“皆照您的意思说了。”
她当然没敢透言,有关云凌之语在廷尉府时没寻得机会说,倒是司常府里吐了个干净。
不过这位小河郎似乎也并不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你的事办到这就差不多了,拿了这些银子就走吧。”
“多谢小郎君!”
给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后,那小河郎便在窗前坐下,无声送客。
待人走后,小河郎摆好焚起香饵的小香炉便起身绕过架子床之后,开了一扇极不起眼的小门进了里间。
“爹……”
河笑语站在开向楼子内巷的窗前,视线却落在远处寂暗在夜色中有如一道墨色雾影的云湘楼,缓缓吐出一口轻烟。
“该传的消息,我都已传给他了,眼下朝廷盯得那么死,我也差不多该撤出此局了。”
“你要走了吗?”
河笑语将烟灰在窗框敲落,回头瞧了他这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子一眼,神态间却淌出了些浅浅的无奈,“没办法,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大牢中脱逃出来,可不能再失足掉进去了。
“爹,你带我一起走吧。”
河笑语叹了口气,“就连我在这里都是瞒着你母亲行事,你若随我走了,只怕形迹一露,你我都活不了。”
“可是我母亲要将我献给那襄南侯……”
小河郎的母亲是这迎秀楼的鸨母,他无声无名的出生在这柳楼中,从小便被锁在高阁之上,豢养如金丝雀,一直到他十五岁之后,才终于能在这处不纳客的后院里活动。
然而他母亲不让他接客却也并非尽出自母子之谊,而只是将他养作金娈待价而沽,前几日便已主动投诚,将他许给了风流之名传遍满京的襄南侯。
他初知此讯时,整个人都骇得抖。
河笑语合起窗扇,轻然一叹,道:“奈何如今的我也是风雨飘摇……”
却未待他把话说完,小河郎便已“扑通”
一声跪倒在了他身旁,双手抓紧了他的衣袖,哀声恳求道:“我便是死也不想做任人玩弄的娈倌!
可若是入了那侯府,便与做了柳郎又有什么区别?倘若连爹你也不肯救我出这泥潭,我也断不会苟活着入侯府做那淫人的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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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香坊的繁华也就集中在临河的那一街几巷之间,再往南去越近城郊便越是贫瘠荒芜,北面的花楼灯彩便如一道罩天的幕屏,盖住了南边如暗藤伏延的穷闾窄巷。
那小商出了迎秀楼的大门便将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