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奉生死一事后,母子二人便陷了冷窟之中,女帝一连许多日不曾来见过她一面。
上尊正将更衣归寝之时,忽闻传报女帝来见,诧异之间便也连忙披上外衣迎去了前堂。
是时花非若正坐在临窗的矮榻上,手杵着头看着窗外出神。
“女帝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上尊已卸了妆,外袍之下便是就寝的宽衣,亦至此榻而坐。
“吕奉之事,母尊可还有他状隐瞒于女嗣?”
时隔多日,女帝果然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那日确是有人替他传书入宫,请我去见他一面。”
“狱中之人,竟然还有本事让人替他传书入宫?”
言问着,花非若泊冷一眼瞥之。
“此事我已叫人查问详实,传书的宫人已经收拾了。”
“宫人又岂是要紧?牢狱之中通络如何,又是哪家贵府脉络替他办的这件事,母尊可曾留意过?”
上尊泊然转过眼来观着他的态色,“女帝心中已有所疑,何必还要犹豫呢?”
花非若收回眼去,眉头为沉,叹了口气,“所疑非实,尚无证据。”
“若是等闲之时自可缓然而治,可眼下战事当前,除内之事容不得犹疑。”
花非若沉眉未语。
“女帝若于此实在焦恼,不妨便将此事交由我来办吧。”
花非若微微诧然,便瞧了他母亲一眼,“母尊于此有谋?”
“宁取拙罢了。
于女帝而言,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战事应付过去。”
上尊之言,确中他心中之意。
他虽有耐心与这些个大臣缓缓博弈,可前线的战事却不等人。
慕辞在心中也向他道明了一个状况,交战至今月舒之军却仍未见过那黑魔主舰,除非侥幸维达内局生变,否则摩亚达的战策必有后备,不可不防。
“女帝意下如何?”
花非若听得一问回神,紧蹙着的眉头终于稍稍松了些许。
“母尊所言在理。”
“既如此,便不必再为多虑。”
花非若又瞧了她一眼,终而像是妥协了似的点了点头。
尽管他和上尊的关系并不算十分和睦,可在这旁心皆疑的情况下,到底还是只有他母亲能置以一信。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母亲总不会存念危害此国。
不过此事成议之后,他便也该松开对于吕奉的钳制了。
回到昭华宫后,花非若便又进了清绪殿一趟,亲拟诏书,先任治粟内史陈仲何为代相佐朝,以备他离京之后,上尊坐朝无人辅理。
笔书至末,花非若看着手下匆忙而就的诏书,心中略然成惴。
以往先相上官珑在世时,他要离朝从来不会存有后顾之忧,而今故相已逝,虽言托此人继为新相,却偏偏当此乱局之时,如此临时交托,他心中当然难免存忧。
然而当下也不会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毕竟摆在前线战局的问题,除了输粮之外,更有军令难平。
说到底不管是慕辞还是百里允容,他们异国的身份本就不利于取信于本国之军,而月舒又自古四军分令,慕辞那方一道军令传出,达于将听还得层层相递,如此一来令迟行缓,更不利于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