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场从海上焚来的凄骇大火终于烧破了朝云幻境似的平静。
一夜之间,南海泊云港八万守军全军覆没,甚至连烽火都没来得及升起,整片防港便燃成了一片火海。
强如烈昼的火光里,传说中犹如蜃楼般的巨影蔽月而至,即便是站在港中最高的一座望塔上,也必得仰才能瞧见那硕然巨舰的高帆旗帜。
_
难得一个晴夜,月光澈亮、薄云繁星,倘若不是在战时,这必是个宜于乘凉适闲的良辰佳夜。
即便是在战场上,借着这片月光也颇宜于行事。
从白湾镇前往沧城与尉城的距离相近,而那两城又皆处平原之中,任取一处都可作为维达继续进攻深地的坚垒。
不过相比起城高墙固的府邑沧城,显然还是尉城要更易于攻伐些。
何况自南方战起为始,撼铁军便一直留驻于沧城。
如此重兵把守之下,即便是勇战着称的维达也绝不可能避轻就重的过来硬碰硬。
于是慕辞带兵直接南向尉城而去,而白湾镇的维达军同样想趁北方援军抵达之前先取尉城。
轻骑远而至,在尉城北面近海平原与维达大军战至一处。
正面相碰的杀战中,慕辞一马当先劈斩入阵,中军大鼓压阵于后,载旆骖车紧随上将,两旁各有护兵五骑,一士落马则后兵即补,余萧率军冲杀右翼,曲安容则于车上紧随慕辞指示施令。
从白湾镇的维达将领对那尉城势在必得,所见中途拦来的敌军不过寥寥万数,心中便有轻敌之意,眼见对面主将一个劲的往大军重阵中冲,便索性任之入围,欲召两翼合击将之剿杀于内,却孰料便是重盾之阵竟也拦不住那黑马主帅的猛力冲杀。
眼见前方又是一排盾甲之阵,曲安容预先将足有半臂粗细的破甲之箭搭上弩机,继而便击响车上金钟,慕辞闻警引缰偏马,紧闻身后一箭震弦而出,贯虹般的巨箭抢于马前为慕辞破开了一道入口,更也不待后续重盾补上缺口,黑马便已重踏而入。
刀影织成血光横溅,更也不待那先锋大将作何反应,那匹冲劲生猛的战马便已一个箭跳跃上了他的指挥将台。
重刀挥裂风声,慕辞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血淋淋坠地。
前阵之将被杀,指挥台上将旗倒落,余萧趁乱偏杀而入,追在慕辞身后横围将乱军剿斩阵中,而慕辞则继续入冲深军,继夺主将。
_
尉城北外交战激烈的同时,百里允容亦率领着青虎军趁着夜色朦胧悄悄埋伏在城外林中,如窥伺雀巢的毒蛇般无声而进。
早在兵往而截途之前,慕辞便已提前前派了一万兵马大张旗鼓的援入尉城,与此同时又在渚港营中造起兵众声势,巡兵往大营边缘游巡造势,营里添灶袅起炊烟如众,造了一个营中未虚仍留着重兵的假象,如此便惑得维达之将以为比起尉城,月舒更欲力保渚港。
于是维达毫无所顾的兵往征尉城,倒是此处海镇出了大半守兵也未将城门关闭。
百里允容伏于灌木丛间远远窥望着那方形势,身边随来的月城军的小将平日里都是跟随在曲安容身侧,身手最敏捷几个。
“爆起为号。”
百里允容低声一语吩咐,两个月城将点头为应,便各自带了十人循着月影暗处悄然潜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