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扑骇响,残楼斜仰入水。
海水卷杂着鲜血滴落不止,纵是一身蛮横血性,强撑到此刻慕辞也终于彻底精疲力竭了。
负伤累累的战舰正以最快的度赶回岸港,慕辞蜷坐在甲板一隅,仍将花非若紧紧锁护在怀中,鼻息间满溢着血腥,不待他醒转时,他也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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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至海战的捷报传来,与东杞侵兵对抗的太子也终于等到了大破其锐的胜战之时。
却待慕柊亲自来到这处港营时,胜战的喜悦却被溢满于目的惨烈压倒。
放眼所见,那片原本蔚蓝的近海尽为污红,近岸的尸更已堆积成山,相比而言海上漂浮着的残船断屑都不足为触目惊心了。
战结之时,月舒遣往的将领除了百里允容尚有体力能应付差事外,其余几位冲锋的主将均是重伤难动。
而跟随在慕辞身后扛纛的林轸被人找到时正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帅旗仍扛在肩头屹立不倒,人却已经断气了。
女帝被送回港岸时也已奄奄一息,便是近于君侧伺候了这么些年的梁笙也被此状吓坏了,另一边由军医接入的慕辞亦是一身重伤昏迷不醒。
经两日两夜的善后,港营才终于勉强恢复秩序,慕柊前后忙碌着共理两方营中状况,更为免战后暴生疫情,又在下风处临时搭起了两座焚尸炉,柴力难足也只能将焚而未尽的尸骸倾入海中。
整整昏睡了三日后,慕辞终于醒转过来。
直到瞧见他睁眼,顾守在他床前的韩氏兄弟二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殿下、殿下……”
慕辞睁开眼来,却又昏怔了好一会儿,视线里才渐渐瞧清旁边的人影。
“非若呢……他在哪?”
“女帝陛下尚未醒转,不过听那边的太医说,也无大碍。”
韩申慰而言道,但这三日里女帝那边其实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身上的剧痛伴着意识也苏醒了过来,慕辞勉然一动便扯得遍身伤口裂痛难耐。
“殿下伤重,现在还不能动!”
“我要去见他……扶我去见女帝……”
“殿下这样乱动,会将伤口扯开……”
而此刻慕辞满心满念只想亲眼瞧见花非若,便不管那两人如何阻拦,也强硬的挣扎着起了身。
无奈,韩申和韩尹只能搀扶着他往外走。
却行至帐口,慕柊忽然掀帘而入,两方便撞了个正着。
慕柊显然也没料到慕辞竟然这会儿就起身来了,便也是瞧着他怔了一瞬,方才蹙眉道:“医官有嘱,你的伤势至少也要卧躺七八日才能轻动,怎么这就下床来了?快回去躺好。”
“我要去见女帝,不然我没法心安。”
慕柊本想说眼下女帝那方没有半点消息,其本国之臣亦皆不得入见,却看慕辞如此伤重之态,更不敢再牵他心忧,便只能婉转而道:“女帝陛下亦在卧养,你现在赶过去也未必许你入见。
你且安心养着,若有何消息我自会派人告知与你。”
“不会……我一定能见到他。”
慕辞的心性素来刚强,眼见连劝不动,慕柊也无可奈何,韩申便也向太子请礼道:“容胥心念女帝陛下,臣等便将容胥扶往帐前,且知个状况便回。”
瞧慕辞此态也是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