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精貌气色甚佳,想来伤势皆已痊愈了吧?”
“臣本军旅之人,皮肉之伤何足挂齿……”
她本想慰劝女帝安养圣体,却思及朝中又失贤相,而储君更与女帝故存旧怨,便又一语哽于喉间,心沉再难言之。
“朕居此女帝之位才不过八年,而你却陪伴在朕身边已近二十年了,自朕初入京城起,书文习武便都有你在侧,虽言君臣为先,而诸多时候朕还是更愿视你为友。”
“眼下丞相已故,朕的身体又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就是有心想一揽庶务再理朝纲,精力却已不济。
所幸与维达战后社稷稍安,朝中也无急务烦扰,思来如今也仅凛州一件事令朕挂心。”
话说间,花非若已从手边将自己亲笔新书的一封诏文递给曲安容,道:“朕先从国库拨二十万两银子、八万两黄金为开渠之资,由你携而亲往,此外朕已遣诏铜流关,届时允容亦将随你同往。”
曲安容双手接着诏书,听罢所言,方才稍稍抬起头来,瞧着女帝。
“凛州地苦,此去日久不免遭罪,只能……委屈你们了。”
曲安容连忙避座行跪,“臣为陛下之臣,但为社稷之故性命可尽!”
花非若温然笑着轻轻托起她的双肘,“能得良臣如此,为君何求?”
曲安容亦将双手扶住女帝小臂,抬眼间却难掩一抹哀色,于是又连忙垂,不敢失态。
“最迟五月初七,你与允容便当启程北往,日子紧促,这几日间安排繁务诸多,只能劳你费心了。”
曲安容入见女帝相谈小半个时辰,却出了悟宁阁门便见慕辞已携侍人在门边候着。
曲安容俯行礼,“郎主。”
“日久未见曲帅,不知大人伤势如何?”
“劳郎主挂怀,臣伤势已无大碍。”
相会间,慕辞不难察出曲安容眉间锁愁,且见她手中持有金书,更令他不禁揣思,花非若又给了这位近臣什么诏令。
慕辞从冉柏手中接过食盒便独身入阁,来到他惯常爱待的露台上,就见他正倚在栏边闭目养神。
“又到吃药的时辰了?”
他低问着睁开眼来,便从慕辞手中接过药碗。
熟悉的浊苦总在入息时叫他很不舒服,他便瞧了这碗浑浊的汤药片刻,方才皱眉饮尽。
“今日召曲帅来,又有什么要紧事吗?”
花非若取手帕拭着唇角,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让安容代丞相打理凛州未尽之务。”
慕辞垂眼收起空碗,虽听花非若平静的提起丞相,他却不敢轻易多言。
“让我看看你的手。”
说着,花非若将他双手执起,便细细打量起了他的掌心。
“看什么?”
“手相。”
瞧着他还挺认真的模样,慕辞不住而笑,“可瞧出什么了?”
花非若沉吟,斟酌而郑重道:“将来必举大事,功成大业。
龙虎之势不可藏也。”
慕辞听罢而笑,“陛下倒还兼得半仙之才,能看相批命了?”
“批命不敢说,浅浅窥相倒还能行。”
“那陛下可要再瞧瞧面相?”
花非若依言抬眼,便也细致的打量着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