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三郡换我们,定会动怒宗室老臣的非议如刀,北境将士的目光似剑,你让奴家如何心安?"
吴天翊忽然抬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将坠的泪,玄铁护腕冰凉的触感让楚端梦猛地一颤。
他凤目里翻涌着北境雪原的狂风暴雪,却在望向孩子时化作绕指柔:"
父王临行前给了我专阃(kun)之权!
"
楚端梦猛地抬头,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六岁,玄色披风上还凝着未化的雪粒,可当"
专阃之权"
四字从他口中掷出时,那股碾压一切的霸气让她指尖一颤。
她望着他凤目里未褪的北境风霜,望着他掌心按在小文博后颈时骤然柔和的指节,心中翻涌起说不清的滋味……
炭盆的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吴天翊玄铁护腕的冷光,她忽然想起王承恩说他"
连想都未想便应允换亲"
的模样。
"
专阃之权"
她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攥紧狐裘,却触到吴天翊覆上来的手掌。
“翊哥儿,你也许尚小,有很多事你是真不懂!”
她猛地抬眼,烛火映着双颊未干的泪痕,嘴角扯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苦笑。
那笑容里翻涌着愧疚与痛楚,像北境寒冬里被风雪摧残的残梅——她望着少年世子鬓角未化的雪粒,忽然觉得喉间哽着块冰:"
是嫂害了你啊"
话音未落,她已猛地别过脸去,肩头在狐裘下剧烈颤抖,狐裘下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仿佛要将那股灼人肺腑的愧疚感掐进血肉里。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燕王府议事厅的檀木长案前,白老将军们怒目圆睁,铁拳击打桌面震得铜灯盏嗡嗡作响。
又看见北境哨卡的风雪中,士兵们裹着冻硬的甲胄,眼神里满是对少年世子的质疑——那些画面与王承恩口中"
舍弃三郡"
的传闻轰然重叠,化作万千细针狠狠扎进心脏。
若不是为了护她母子,这少年何需背负"
擅权废公"
的骂名?何需将北境三郡这等藩国根基当作赌注?
他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可他可曾知晓,自己此前又是如何待他的?
那些深埋心底的猜忌、那些险些将他推入深渊的犹疑——分明是时时想将他当作权谋棋子,甚至暗中默许过对他的算计啊!
想到此处,楚端梦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在掌心掐出的月牙形血痕,竟透过狐裘布料渗出淡淡湿意。
那湿意混着愧疚与悔恨,如同一把钝刀在心脏上反复切割,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吴天翊望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背,凤目中寒芒一闪而逝,他虽不知这女人与原身间曾有何嫌隙,却清楚记得回燕王府后,她虽在府中事务上处处针对自己,却总在外人非议时拍案而起:"
翊哥儿是燕王血脉,轮得到你们置喙?"
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哪里还猜不透她心中翻涌的自咎?
"
嫂子,"
他忽然伸手扶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玄铁护腕的冰凉透过狐裘传来,却奇异地让她一颤。
少年世子俯身时,凤目在烛火下映着沉沉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