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眼,让他暗自揣测这位世子爷到底在西街动了多少手。
而赵一则落后半步,双手按在腰间佩刀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廊下的每一处阴影。
府衙内的回廊曲折,两侧厢房门窗紧闭,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翻动卷宗的沙沙声,却瞧不见半个人影。
转过月亮门,周砚抬手示意:“世子爷,内堂到了!”
吴天翊抬眼望去,只见一扇朱漆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暖黄的烛火,隐约能看见一道端坐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对周砚略一点头,推门而入——不管徐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日这场对峙,终究是躲不过的。
内堂里炭火正旺,暖意烘得人肌肤燥,吴天翊一进门,便见正座上跪坐着一位老者:须皆白,身着素色锦袍,领口袖口磨得泛白,却依旧挺直腰背,宛如一株经霜的古松,此人正是当朝内阁辅徐阶。
徐阶并未因他进门而起身,只抬眼淡淡瞥了他一下,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看一个寻常访客。
他指尖捏着茶盏,杯沿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沉凝如渊的气场。
吴天翊见状,也不客套,他缓缓走到徐阶面前,隔着一张矮几站定,只微微拱手行了一礼,既不失礼数,也没因对方的辅身份而过分谦卑。
随即转身,在旁边的案几前自行跪坐下来,动作利落,带着北境军人特有的干脆。
两人隔着三尺距离,谁都没有先开口,徐阶依旧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用茶筅搅动着茶汤,青瓷碗沿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内堂里格外清晰。
吴天翊则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一口,目光落在碗中漂浮的茶叶上,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凝滞感,连炭火噼啪的声响都像是被这沉默压得低了几分。
站在门边的邵明府尹周砚额角渗出细汗,左手攥着右手,右手又绞着官袍下摆,只觉得这两位大人物的沉默比衙役们的板子还让人难熬。
他既不敢插嘴打破僵局,又怕自己杵在这里碍眼,只能偷偷抬眼瞟了瞟徐阶,又飞快瞥了瞥吴天翊,心里把能想到的客套话都过了一遍,却没一个敢说出口——这两位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内阁辅,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世子,哪轮得到他一个地方府尹来圆场?
“那个……”
周砚终于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声音细若蚊蚋,“阁老,世子爷,要不要换壶新茶?这茶怕是凉了……”
徐阶没理他,吴天翊也没应声,周砚讪讪地闭了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两位哪是来喝茶的?分明是在比谁的气场更沉、谁的耐心更足——而他,就是夹在中间最难受的那根扁担。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徐阶才缓缓放下茶筅,抬眼看向吴天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张大人虽有过错,终究是朝廷三品侍郎!
他那儿子纵是顽劣,也罪不至死。”
“你若肯松松手,放张家父子一条生路,老夫可为你向陛下、太后进言,保你嫂嫂的案子在刑部能走得顺畅些。”
徐阶的指尖在茶案上轻轻点了点,语气依旧平淡,却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而且你们燕藩在朝堂上的处境,也能更从容些——那些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