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卿与沈清沅!
此时就见苏绾卿端盏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她在这醉春坊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子,真醉与假醉、真情与假意,早已能从眉梢眼角的细纹里辨出分晓。
吴天翊方才那瞬间的蹙眉与后撤,是本能的疏离,此刻这揽腰的笑,却带着刻意的松弛——分明是在演一场“入乡随俗”
的戏。
她望着他指尖落在柳轻烟腰间的弧度,心里暗暗思忖:难道这燕藩世子并不像传言的那么不堪?
不过他如此假意又是为何?难道真如那阕“灯火阑珊”
里藏的,看似沉溺风月,实则另有所图?
她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掠过吴天翊带笑的眼尾——那笑意里的生涩与刻意,像一层薄冰覆在深潭上,底下藏着的究竟是野心,还是别的什么?
而此时的苏绾卿全未留意对面的沈清沅,只听她唇边逸出一声轻嗤,端盏的手便凝在半空。
入这风月场两载,她见惯了虚与委蛇,偏最厌这般刻意转圜的伎俩——方才那瞬间的生硬抗拒犹在眼前,转瞬已化作娴熟的调笑,这变脸的功夫,竟比坊中唱杂剧的伶人还要利落几分!
可目光落在吴天翊揽住柳轻烟的手上时,心头却蓦地一动:那指尖虽搭在腰间,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不似沉溺温柔乡,反倒像在应付一桩不得不做的差事。
她眉峰微蹙,一个荒谬的念头悄然浮起:他这般惺惺作态,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连这风月场中的亲昵调笑,都成了他布棋的一步?
她望着吴天翊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轻佻笑意,只觉那笑容像覆在寒潭上的薄冰,底下藏着的冷意,竟比北境的朔风还要砭骨。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茶盏边缘的凉意顺着肌肤漫上来,倒让她灵台一清——这燕藩世子,恐怕比传闻中所有的揣测,都要深不可测。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没说破!
暖阁里的烛火映着吴天翊带笑的侧脸,仿佛这片刻的亲昵,真的只是风月场里寻常的调笑罢了。
不多时便见柳轻烟依偎在吴天翊的肩头,指尖缠着他的衣袖撒娇,沈清沅已连干了三杯烈酒……
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赵一压着怒火的争执声,夹杂着几句粗鄙的喝骂,生生将这风月气劈出一道裂口。
王承恩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眉头拧成个疙瘩,眼中掠过一丝阴鸷。
这醉春坊虽说并不是他常来的地方,可又有谁敢在此喧哗挠了自己的兴致?
他刚要扬声唤人,却见吴天翊已放下酒盏,脸上的轻佻淡了几分,眸底闪过一丝沉吟,随即起身道:“倒是热闹,本公子去瞧瞧!”
他刚直起身,门外便炸进一句粗吼,混着浓重的酒气撞进来:“哼,让小爷进去瞅瞅,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碎,敢占老子的窝!”
“操!
老子看上的绾卿、柳轻烟那两个小娘皮,你这老虔婆竟敢拦着?让她们去陪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野种,是觉得老子给的银子不够砸死你?”
“死老婆子,定是收了那小子的好处,就把坊里四个狐狸精全塞过去伺候了?真当爷掏不起钱?”
“今儿不把这醉春坊给掀了,老子就不姓张!
看谁敢拦着,小爷把他第三条腿给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