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前几日受了些风寒,太医嘱咐需静养些时日,怕是要辜负殿下的美意了!”
长公主闻言,眉峰轻轻蹙了蹙,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声线里带了几分温软的嗔怪:“风寒?姐姐莫不是太过小心了?一场诗会原是热闹事,左右不过半日功夫,难道还真经不起这点折腾?”
此时她微微倾身,鬓边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映得眸中光影明明灭灭:“三日后的兰亭诗会,京中名流雅士都会到场,原是想让姐姐多结识些人物——这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哦!”
话锋一转,她又放缓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你也不必此刻就应承,回去好好想想!
这场诗会,你若不来,怕是要错过些重要的人和事。”
末了,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帘半垂,语气轻淡却字字带钩:“想通了,便让人来宫里回个话。
妹妹……等着你的信儿。”
这番话看似留了余地,实则句句都在施压,那“重要的人和事”
六字,更是像根无形的线,轻轻勒在楚端梦心头——分明是告诉她,这诗会,她非去不可。
楚端梦垂眸思忖片刻,知道此刻再推托只会徒增猜忌,便敛衽一礼,声音平静无波:“谢殿下体恤!
臣妾回去仔细想想,明日便让人回禀殿下。”
长公主闻言,眉峰微舒,唇边又漾开些笑意,仿佛方才的凝滞从未有过。
三人便沿着亭外的回廊慢慢走着,檐角残雪偶尔坠落,在青砖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途中,昭华长公主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吴世子在北境多年,想必性子是极烈的?”
楚端梦握着暖炉的手指微微收紧,想起吴天翊在军帐中彻夜批阅文书的专注,想起他对着小博文时难得流露的柔和,唇边不自觉地漫开一丝浅痕:“世子年幼时便比常人聪慧许多,过目不忘,只是中途……”
楚端梦说到此处,话音忽然像被寒风冻住,猛地顿住。
她眼帘重重垂下,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要将那双藏着惊涛骇浪的眸子完全掩住,方才还带着暖意的脸颊霎时褪尽血色,只余下一片惨白,一丝极深的愧色从眼底漫上来,像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染透了整张脸。
——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里,最不该有的,便是自己,若非苍天庇佑,他怕是早已葬身郊野。
她轻轻吁了口气,很快敛起那点愧意,续道:“可自从他自请去北境游历,亲眼见了边地百姓流离之苦、戍卒寒夜枕戈之艰,回来后便像换了个人!
眼底的骄纵荡然无存,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提及北境战事,楚端梦的声音陡然亮了几分,眉宇间不自觉地扬起,仿佛那漫天风雪与金戈铁马就在眼前:“尤其是这次北蛮二十万铁骑来犯,云中郡告急,满朝还在观望,他已连夜请缨,只带八十名亲卫便星夜赶赴云中郡!”
“那谋反的县令与通敌的郡守,原以为能借着蛮兵之势割据一方,却被他设下连环计,兵不血刃便将那伙乱臣贼子一锅端了!”
说到动情处,她声音微微颤,眼底翻涌着激愤与疼惜:“彼时前有强敌压境,后无援兵可盼,他在城楼上写下血色家书,字字皆是‘与云中郡共存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