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吴天翊听了那声讨要手书的请求,想都不想,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如松涛穿林,瞬间驱散了烟雨楼内残存的几分拘谨:“既然姑娘喜欢,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好一句‘日日看着都痛快’,这份性情,配得上这词!”
说罢,他旋即转身,对着廊边候着的烟雨楼小厮拱手,语气坦荡又不失客气:“麻烦这位小哥帮我取来纸笔,要最好的狼毫与半生熟宣,多谢!”
小厮哪敢怠慢,忙不迭应着“世子稍等”
,转身一溜烟跑下楼去,不多时便捧着一方紫檀木砚台、一支兼毫大笔与几张洒金熟宣快步返回。
吴天翊接过纸笔,也不讲究案几,只让小厮捧着砚台,自己则单手持笔,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廊柱上,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却少了几分朝堂礼仪的拘谨,多了几分北境男儿的洒脱!
他先将宣纸轻铺在廊边的石栏上,指尖略一拂过,纸张便稳稳展平。
随后饱蘸浓墨,手腕轻转间,笔锋已落纸成文——他写的并非文人惯用的簪花小楷,也不是故作矜贵的瘦金体,而是一笔力道遒劲的行书,笔锋转折间带着几分草书的狂放,却又不失章法。
看他运笔:“绣袂飘飞似焰”
的“焰”
字,末笔顺势一扬,如红裙翻飞!
“玉手挽弓惊落雁”
的“弓”
字,弯笔刚劲,似能窥见弓弦绷紧的张力1
到了“纵马山川驰万里”
一句,笔势愈流畅,墨色浓淡相间,“驰”
字的走之旁如奔马踏尘,“万里”
二字更是写得开阔舒展,仿佛能看见少年纵马掠过山川的壮阔。
他书写时目光专注,眉头微蹙,却不见半分刻意雕琢,反倒像在战场上挥枪般从容——手腕起落间,墨痕在宣纸上流淌,既有文人的雅致,又藏着武将的英气,与那《破阵子》的豪情相得益彰。
不过片刻功夫,全词便已写就,最后落下“燕藩吴天翊书赠秦姑娘”
几字,笔锋一顿,收得干脆利落。
待墨迹稍干,吴天翊抬手将宣纸拿起,对着楼下的秦绾绾扬了扬,唇边笑意依旧:“秦姑娘,收好!
莫要真挂在箭房里,被箭矢误损了才好!”
秦绾绾早已快步跑到楼下廊边,踮着脚伸手去接,指尖触到微凉的宣纸时,笑得眉眼弯弯:“世子放心!
本姑娘定用最好的绫缎装裱,再挂在箭房最显眼的地方,让那些嘲笑本姑娘‘不似闺秀’的人瞧瞧,这才是我秦绾绾该有的样子!”
她刚把宣纸小心翼翼卷好,指尖还在“燕藩吴天翊书赠秦姑娘”
那行题字上轻轻摩挲,身后就传来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秦妹妹倒是好运气,不过随口说句话,就能让世子为你量身作词、亲手题字,这待遇,怕是连宫里的公主都未必有呢!”
秦绾绾回头,见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林婉柔,正扶着侍女的手站在不远处,一身藕荷色绣玉兰花的襦裙衬得她温婉雅致,可那双看向宣纸的眼睛里,却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艳羡与酸意。
林婉柔自幼苦学诗词,方才初见吴天翊吟诵《燕歌行》时,她便暗自倾心,此刻见秦绾绾竟能得他“量身定制”
的词作与手书,心头更是像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