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初夏,当麦子刚刚登场的时候,“麦黄杏”也急急忙忙跟上节气,熟了。瞧吧!在绿绿的叶子遮掩下,挂了那么多圆圆的玛瑙!
这时,村庄的颜色又变了,绿中衬黄,黄里映绿。坐在场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掉下个大黄杏来,“砰砰”,单单落在头上,打得人真痛!到了收摘的时候,这些孩子们的兴致达到了高潮。
妈妈总是把屋前屋后小杏树上的杏子摘下来,分盛到小篮里,小筐里,小瓢里,小罐里,叫孩子们送到四邻八舍的穷苦的叔叔大爷家里。
每到一家,都张着小嘴抢着说:“俺妈叫婶子尝尝俺的杏啊!”
一张张被愁苦磨难的皱纹纵横的脸上,闪现了一丝笑容,她们含着泪花,感叹着,“多好的孩子啊!”只有这时,这些小肉蛋蛋,才能给贫困的农家带来一丝慰藉和欢乐。
度过了八夏八冬的水孩,无心跟小伙伴们去耍。
这八年,装在他眼里的,是穷人的苦,穷人的难,穷人的泪。他看到妈妈整天拖着那根刻着无数恶狗牙印的要饭棍,就抓着妈妈的膀子说:
“妈妈,我和你一块去吧?”
水孩妈的心里热乎乎的,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在苦水里泡着长起来的这个孩子,能说这么句暖心话,水孩妈觉着真是知足。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让水孩去要饭的。那根棍不容易拉呀,欺凌侮辱,挨打受骂,她不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过早埋下被损害的种子。她亲亲孩子说:
“好孩子,你当要饭还是好事?”
水孩眨巴着黑眉
“妈妈,不是好事怎么你还去要?”
一句话,勾起妈妈好一阵心酸,她的眼圈又润湿了。
穷日子啊,好比个无底洞,一步深似一步,一步紧似一步,一步难似一步。
不想要饭也得要。日子赶的,吃人的社会制度逼得呀!阿水慢慢大了,只靠妈妈那一根要饭棍更不行了,尽管大妈和爷爷倾尽全力帮助、接济,可他们也一样的穷啊!阿水还小,不能干别的,实在没有法,妈妈拣了根带刺的棍交给他,叹息着:“这就是咱穷人的路啊!”
每逢路过“积德堂”的高台大门口,阿水总是眨巴着眼问妈妈:“妈妈,为什么他家住得这么好、穿得这么好、吃得这么好?"
阿水妈怕孩子吃了亏,赶紧拖着他走,催促着:“快走!别叫恶狗咬着!”
“我有棍!”阿水把小拳头攥攥,“它咬我就打!”要饭回来,水孩妈还得去“黑大门”,还那抵不清、偿不尽的“债”。穷人的冤屈呀,真是无边无岸!哪里说,哪里诉?看到这种情景,水孩就安慰妈妈说:
“妈妈,不用愁,我长大了帮你去揍"毒蝎子"!”
阿水妈笑了,孩子的一句话,比蜜还甜哪!
第二天,阿水妈朝“积德堂”的黑漆大门走时,阿水真地跟来了。
阿水妈吓得脸都变了色,忙往后推他:“孩子,我的好孩子,快回去!这不是你去的地方!”
“妈妈!我去帮你推,我有劲”,他伸伸胳膊,“我的胳膊都长起小疙瘩来啦!”
“孩子,我的好孩子!”
阿水妈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