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阳光刚爬上岳麓山脊,彭磊就趿拉着人字拖出了门。
小区门口的老理发店,王师傅的推子还带着昨夜的头油味。
「板寸?」王师傅叼着烟,眯眼打量这个晒得黝黑的年轻人。
「越短越好。」彭磊甩了甩在好莱坞留长的头发,碎发簌簌落在旧报纸上。
半小时后,顶着一脑袋青茬的彭磊站在堕落街口,被扑面而来的声浪钉在原地。
这条不足五百米的小街像条沸腾的河,穿睡衣的大学生捧着米粉疾走,晨练归来的嗲嗲提着油条豆浆,穿热裤的姑娘们挤在奶茶店前叽叽喳喳。
空气中漂浮着猪油香丶辣椒呛和隔夜啤酒的微醺。
「帅哥尝哈子咯!」炸串摊的老板娘用铁夹子敲着油锅边缘。
彭磊盯着玻璃柜里红艳艳的蘸料,喉结上下滚动。在洛杉矶这两年,最馋的就是这口地沟油里炸出来的烟火气。
他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每样来一串!」
老板娘麻利地串起里脊肉丶包菜丶火腿肠,丢进翻滚的油锅。
油花溅到彭磊胳膊上,烫出个红点,他却笑得像个傻子。
第一口裹满辣椒面的炸包菜塞进嘴里时,辣味直冲天灵盖,逼得他眼眶发热,这才叫活着。
转角处,三个穿湖人队球衣的男生正围着糖油粑粑摊吵架。
「老子排了二十分钟!」
「学生证押你这儿行不?马上要开场了!」
彭磊凑过去,发现摊主是个戴老花镜的娭毑。她慢悠悠用竹签挑起糯米团,在红糖浆里滚过,金黄色的糖丝拉得老长。
娭毑突然抬头:「满仔子,你好像那个拍电影的?」
「您认错人了。」彭磊缩了缩脖子,却在接过粑粑时被烫得直甩手。
甜腻的焦糖香混着糯米嚼劲,让他想起北电门口三块钱一份的驴打滚。
走到街中段,彭磊已经左手握着避风塘的珍珠奶茶,右手攥着半根快融化的绿豆冰棍。
两个女学生擦肩而过时突然回头:「你是不是《超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