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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梳理得油光水滑、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头,如今枯槁如草,纠结成一团团肮脏的乱麻,无力地贴在头皮和脖颈上。
他就那样狼狈不堪地趴在一片冰冷硌人的碎石之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出呼呼之声。
此时的他趴在一片碎石地之上。
这片碎石地,目光所及,寸草不生。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从那些大小不一、棱角尖锐的碎石缝隙之间,窥见一些被暴力折断的植物根茎。
它们的断口处早已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枯黑,显然是这段时间才遭受的厄运。
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那些被折断的植物,其枝干与叶片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被什么东西彻底吞噬、消化了一般,只留下这些无声的断茎,诉说着此地曾生过的挣扎与绝望。
丁春秋浑浊而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前方不远处一株同样半死不活的低矮灌木上。
那灌木的枝条光秃秃的,大部分叶片早已不见踪影,想来也如同那些植物一般遭到了厄运。
如今,在那最底端的细枝上,仅仅还悬挂着最后一片叶子。
那叶子,也早已不复翠绿,边缘卷曲黑,叶面上布满了枯黄的斑点,毫无生气可言,在阵法中微弱的气流中,轻轻颤抖,仿佛随时都会飘落。
就是这片残叶,成了丁春秋此刻唯一的目标。
他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颤抖地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曾经能翻江倒海,能化出无形的毒功,能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它瘦骨嶙峋,指节突出,皮肤干瘪得如同老树皮,每一次移动都显得异常艰难和滞涩,仿佛有千斤重担压着。
指尖距离那片叶子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变得愈急促粗重,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那是痛苦与竭力的表现。
“啪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片枯叶终于被他颤巍巍的手指捏住。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将其从枝条上扯下。
叶片入手,干涩、粗糙,带着一股泥土和腐败混合的怪异气味。
然而,丁春秋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顾不上擦拭上面可能沾染的尘土,便将这片他视若珍宝的枯叶塞进了早已干裂起皮、嘴唇上布满血口子的嘴里。
他艰难地咀嚼着,那叶片的滋味苦涩难当,带着强烈的土腥味,刮得喉咙生疼,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在吞咽砂纸。
但他不敢停下,用尽残存的力气,将其一点点磨碎,然后艰难地往下咽。
枯叶划过他干涸的食道,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却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饱腹感”
。
咽下最后一点叶渣,丁春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翻了个身,狼狈地仰天躺在碎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