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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一个受伤的人,倒像是一块被风雪打磨过的石头。
后来,她常来找他。
倒不是因为领导叮嘱,纯粹是……这人太安静了。
特护病房本就冷清,郑仪又不像其他病人,会有家属同事探视。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除了偶尔翻几页文件,就是望著窗外出神。
沈念家境不富裕,从小就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她总觉得,郑仪的眼神里,有种类似的东西。
“郑处长,您老家是哪儿的”
某天换药时,沈念壮著胆子问了一句。
郑仪似乎有些意外她会搭话,沉默片刻后才答:
“南平。”
沈念眼睛一亮:
“南平我外婆家就在那边!”
郑仪终於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她。
沈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话匣子已经打开,便继续道:
“南平山区特別穷,小时候我去外婆家,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镇上……”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郑仪没打断,只是静静地听。
后来她才知道。
原来他和她一样,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
沈念愣了很久。
她以为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要么是家境优渥,要么是关係背景极硬,却从未想过,他和自己一样,是赤著脚踩著泥巴路,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的。
她突然有点难过。
她是普通护士,他是领导看重的年轻干部;她还在为了房租精打细算,而他已经能影响一个省的產业布局了。
可她更清楚的是,他走到今天,比她难上千百倍。
她至少还有家人,还有朋友。
而他呢
车祸醒来后,除了几个公事公办的探望,竟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才会那么“安静”吗
沈念不知道。
但她想,如果没人陪他说说话,那她至少……可以试试。
郑仪知道沈念在观察他。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可在他眼里,她的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
但他不揭穿。
他不习惯接受善意。
重生前,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早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算计。
重生后,他更清楚任何无缘无故的靠近,都可能藏著目的。
但沈念……似乎真的只是觉得他“可怜”。
经过这几天的康復和適应,郑仪搞懂了自己的冷漠,他发现自己能控制情绪的“开关”了。
车祸后,他的大脑受损,医生曾警告过,额叶功能受影响,可能会导致情感淡漠。但当他真正清醒后,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丧失”,而是一种可控的——“切换”。
他可以在必要的场合保持理性的冷静,也可以在某些时刻刻意唤回情绪波动。
就像……身体里装了一个情感调节的阀门,而不是被永久剥夺。
郑仪不知道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某种意外痊癒的进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