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
走廊里碎落的脚步声,隔绝在厚重的实木门之外。
郑仪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没有立刻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正中,那个刚刚被自己亲手放下的物件上,高启明留下的不锈钢保温杯。
竟有些移不开。
谁都认为他是一个狠人,狠心的人。
他从不否认这一点。
在省发改委,在省委组织部,他见识过太多优柔寡断带来的惨痛代价。
在这片需要破局的青峰大地上,他更是將这份“狠心”贯彻到了极致。
为了撬动柳树洼那二十年板结如铁的烂帐,他硬生生將督导组这把市委派来的“戒尺”,磨成了斩向地方保护壁垒的刺刀,不惜把高启明也绑上了风口浪尖——这够不够狠
为了彻底剜掉恆发这颗流著脓血的毒瘤,他无视郭长河的“两全”幻想,顶著程国梁背后的滔天巨浪,將措手不及的高启明也彻底拉下水,逼其在常委会上亮出那份“不同意”的投名状——这够不够狠
为了在有限的三年內,给青峰扎下不可逆转的根基,他布局陈越手握財权直插县政府腹心,提拔冷治主持县委日常运作架空郭长河,一步步压缩那位常务副县长的空间,不容他有半分喘息——这又够不够狠
每一次布局,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冷酷。
他需要的是结果,是青峰的前路。
过程中的“炮灰”,那些挡在道前的阻碍,那些可能被误伤甚至被牺牲的个体,比如孙直言那类满心“委屈”的蠢人,他从未有过一丝多余的怜悯。
心软
那是战场上的毒药,是理想主义者的墓志铭。
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软弱。
高启明……
这个曾经金丝眼镜后面永远透著审慎算计、立场曖昧的市委“监军”,这个曾被他视为敌人
曾经绝对是。
那通来自省长的电话之前,他们是隔空对弈的对手,是互相防备的“敌或友”。
高启明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看似温和的建议,背后都隱藏著市委的立场、唐国栋的意图、甚至可能是更深的试探。
盟友
某种程度上,也是。
在徐省长的“尚方宝剑”和青峰几十万百姓的巨大压力下,高启明选择了站队,选择了配合,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