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签字画圈;偶尔下乡检查,被前呼后拥;年终总结写得团锦簇……这就是他魏洛的官场生涯。
他甚至觉得自己算得上“称职”,没出过大紕漏,没闹出过大乱子。
可今天,那叠冰冷的数字,那份政法委的报告,郑书记那双洞穿一切、不留丝毫情面的眼睛……像一面巨大的照妖镜,把他和他掌管多年的青峰教育,照了个原形毕露!
將近三千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
三年五年十年!
每年三千个,像被遗弃的羊羔,被隨意拋进社会这片充满荆棘和猛兽的丛林!
而他这个“父母官”,竟然一直心安理得地坐在办公室里,品著龙井,抱怨著“困难”、“无奈”!
一丝荒谬的寒意爬上魏洛的背后。
他不是没听说清水河旧案重启时掀起的滔天巨浪,也不是没听说恆发被关停后程国梁那张铁青的脸。
但那些,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离他魏洛,离他这方相对“清水”的教育衙门,似乎很远。
孙直言被带走时的愕然与“委屈”,他也曾私下唏嘘过几句“运气不好”。
直到今天!
直到郑书记那冰冷的“滚蛋”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他头顶!
他魏洛,成了郑书记那面“不养閒官”的祭旗名单上,首当其衝的那一个!
什么按部就班!什么困难重重!什么政策红线!
在郑仪眼里,这些都是藉口!是懒政!是瀆职!
“脱了这身皮……”
魏洛跌坐在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那杯碧绿诱人的龙井,此刻在他眼中失去了所有吸引力。
他盯著那裊裊升腾的热气,目光涣散,第一次感到身下这把象徵著权力的椅子,竟如针毡般令人坐立难安!
不能再安逸下去了!
不能再抱著文件打太极了!
头上的乌纱帽,真他妈悬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魏洛的心臟。
这份恐惧,远比什么上级批评、年终考核不及格都要来得尖锐、来得致命!
它直接关联著他的饭碗,他后半辈子的体面!
他猛地一个激灵,像被烫到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
什么安逸!什么龙井!什么按部就班!
“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