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钥匙,就是分数。
就是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
所以他必须熬。
在漏风的教室里点著煤油灯熬。
在所有人都嘲笑他“书呆子”的孤立中熬。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师和校长们不耐烦的呵斥与隱晦的白眼中熬。
熬掉自尊,熬掉个性,熬掉所有属於少年人的轻狂和幻想。
把自己熬成一个沉默的、隱忍的、只知道刷题和考试的“优秀学生”。
他当上这个学生会主席,不是因为有什么领袖魅力,更不是因为老师们多么器重。
仅仅是因为——他成绩最好,最“听话”,最“懂事”。
他能把领导那些形式主义的指示,不折不扣、甚至“添油加醋”地执行下去,让各种表面文章看起来“卓有成效”。
他像一块质地坚硬却沉默的石头,用自己的“识趣”和“能力”,在荆棘丛生的夹缝里,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也为那些同样沉默的寒门同学,谋求一点点不被过多干涉、能安心刷题的狭窄空间。
他一直在忍。
忍著学生会的琐碎工作挤占他宝贵的自习时间。
忍著各种毫无意义的会议、活动。
忍著老师们的颐指气使。
忍著校领导们那张永远掛著虚偽笑容、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的脸。
忍著一个自尊心极强、內心早已波澜汹涌的少年人,被迫戴上的那副“乖巧顺从”的面具。
所有的忍耐,都只为了那唯一的出口——高考。
为了那个改变命运的可能。
可今天,当魏洛这个平时高高在上、八面玲瓏的教育局长,如同疯魔一般闯进报告厅,当眾撕碎王校长们那层精心维护的、令人作呕的体面时。
当那声“敞开说!说真话!!”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时。
李清华內心那座由隱忍和计算构筑的堤坝,彻底崩塌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如同衝破闸门的洪流!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这些付出百倍千倍努力才挤进来的寒门子弟,要忍受这冰冷的规训和虚偽的谎言
凭什么他们被压榨掉所有的精力和热情,只为了粉饰那几个人头上的乌纱帽
凭什么他们的希望和未来,要被轻飘飘的一句“困难”就挡在门外
他受够了!
与其继续戴著面具在泥泞中匍匐,不如在毁灭的火焰中怒吼一次!
哪怕代价是彻底得罪这些掌控著他能否顺利毕业、能否拿到评优资格、甚至可能影响档案评价的校长们!
他也要把那堵横亘在寒门学子面前的无形之墙,砸开一道裂缝!
於是,他吼了出来。
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积压已久的怨气,吼出了沉默的大多数的心声,吼出了他对教育最本质、最卑微的诉求——把人当人看!
震天的掌声还在持续,像温暖的潮水拍打著他的身体。
台上校长们死灰的脸色,台下同学们通红的眼眶和激动的神情,魏洛那复杂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