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断了。
不需要任何更多的证据。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这位曾意气风发描绘新城蓝图的市长,失去了所有的辩白能力。
罗教授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著穿透一切偽装的锋利:
“挪了什么款挪了多少补了哪个窟窿谁批准的具体操作的流程何伟同志,这些问题,在省纪委的调查组进驻之前,我希望你能给组织,也给自己,一个清醒的交代!”
“扑通。”
何伟市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去,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何伟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靠著冰冷的窗台边框,喉咙深处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动物般呜咽的抽气声。
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
他想说,自己从一个小小的秘书长位置被骤然推上风口浪尖时,就知道这个烂摊子有多大。
他想说,前任书记留下的新城摊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包装精美的金融骗局,自己接手时,债务的天坑就已经深不见底。
前任呢早已拍拍屁股,高升到省里某个要害位置,留下一个看似光鲜实则內部早已溃烂的空壳。
他想吼出来,他根本不敢停!
一旦叫停新城,那些被掩盖的债务链条瞬间就会崩断,银行催债、施工方堵门、无数供应商血本无归……引发的动盪足以把他撕成碎片!
他想说,上面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耀眼的政绩。
他就是个被推到火山口、用来顶雷的牺牲品!
稳住局面,维持表面的平静,熬到任期结束,或者……等这颗雷在他手上炸开。
但这些话,如同滚烫的岩浆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组织原则、政治纪律、无数的眼睛……都死死地压在他身上。
他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机会。
一旦开了口,不仅是他,整个明州市委市府的盖子都会被彻底掀翻,那將是另一场毁灭性的地震。
他只能瘫在这里,像一个被彻底抽去脊梁骨的软体动物。
罗文斌教授默默地看著地上的何伟。
那双锐利的、洞悉世事的老眼深处,没有一丝同情或鄙夷,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明澈。
何伟眼神里瞬间闪过的恐惧、怨愤和不甘,那被硬生生吞下去的半截辩解,他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