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铮儿带出去顽罢。”
燃着烛灯的室内,身着甲胄的男子对一旁的仆妇说道。
而在他身前的榻上,坐着一位披着月白色袍子的女人。
“将军,妾不愿同孩子分开。
便不能有两全之法吗?”
女子说着,言语间几乎有细微的啜泣声。
“北疆寒冷,不利于尔将养身体。
况且母亲留守京城日久,无人侍奉,予亦放心不下。”
“可妾也放心不下孩子啊!
铮儿他还那么小!”
“嫡长孙须得由父亲他老人家躬身教养,这是父亲的吩咐,尔莫非要让予违抗父亲吗?”
“可是……”
年轻的妇人低声呜咽着,掩面抽泣。
男子皱眉看了她片刻,终究还是将其拥入怀中安慰。
“放宽心,这也是父亲对铮儿的看重。
尔且回京中,待养好身体,日后予再派人接尔过来就是。”
女子只得恹恹应下。
……
“夫人,听说将军在北地娶的那房侧室许姬,近日诞下一子。”
“倒是要恭贺将军了。”
女子苦笑着说。
“夫人莫要忧心。
尔养好身子之后,去北地给将军再添子嗣就是。
那不过一房妾室所生的庶子,如何能与大公子相比?”
镇国公世子夫人秦氏闻言不语,只是坐在榻上一味地垂泪。
她能如何做?她是世子的正室夫人,怎能真的去同妾室争宠?
将军身边既已有了美妾幼子,她何故去惹人家的眼。
况且,北地遥远,她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折腾,还两说呢。
好在,淑儿这个外甥女如今在她身边陪伴,也可以聊以慰藉了。
……
“父亲,娘亲病重,孩儿一定要回京去见娘亲。”
十岁的少年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地看向他的父亲。
“若想回便回吧。”
之后,少年的父亲告诉他,他的祖母也在家信中说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嫡长孙。
“汝祖母亦对汝思念非常,此去京都,汝便长住,替为父在祖母面前好生尽孝。”
“孩儿知道了。”
这一日,少年次离开北疆,去往自己从未踏足的京城。
他领着虞家的亲兵,日夜兼程,几乎不敢停歇拖延,然而依旧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母亲,孩儿不孝……”
少年跪在青石地面上,紧抿着唇,眼中隐有水光。
他的怀中抱着母亲最喜爱的一盏莲灯。
北疆素来寒冷,母亲怕他冻着,都是亲自缝制好过冬的棉衣,再让人送去。
那一盏陶灯,虽不如金器珍贵,但在他心中,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光亮。
自那之后,便是祖母虞太夫人一直将他养在身边,躬亲照料。
……
少年虞铮回京之后,做了太子魏延鋆的伴读,一同听学习武。
这亦是他与平康公主的起始。
然而边境时常不平,狼烟又起。
他十六岁那年,实力渐增的北胡派数万骑兵大举南下,侵扰两国边界处的大衍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