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就大声叫了一声:
“陛下!”
皇上却只轻“嗯”一声,在答与不答之间。颜延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比他还要年长的羊玄保的朝服衣领,拖拽着让他跌落座下,同时大声斥责道:
“国家不治,都是你等的罪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刘义隆和侍臣们也都惊得愣在那里。待回过神来,刘义隆才把手中握着的几粒棋子放在棋盘上,然后起身对颜延之说:
“不听奏事,过在朕。玄保何罪?”
见皇上并未过多地责怪自己,颜延之反倒有几份不安。他一边看着羊玄保整理着衣带,一边呈上求退表以及那份“安边策”,然后对皇上说:
“为臣却逞志于君前,臣知罪,愿受罚!”
说毕,也不等皇上的旨意,颜延之就从太极殿退了出来。出了太极殿,他就直接走向廷尉,免冠徒跣,自劾请罪。
颜延之自劾请罪的消息报到宫中的时候,刘义隆立即派身边人前去召其再入宫。颜延之再次入宫之后,羊玄保已经离开了。
“卿有何罪,作如此装束?”刘义隆见他脱去了帽子且光着脚,就迎上前去,然后又转身对左右说,“快为颜中丞穿戴好!”
“臣造次君前,甘愿受罚。”
“若利朝廷,益国便民,即使行为造次,卿为之,无所悔。我近来沉迷棋中,卿今日举动使我警醒。”
在延请颜延之入座以后,刘义隆还特意赐他一同用餐。食间,刘义隆再次同他谈及羊玄保:
“玄保为人清素寡欲,又不营财利,处家俭薄;他治民有时也无政绩,但离任后却常常为民所思。也因此,我常授其名郡。至于有人曾非议我以宣城和他作赌……”
“臣知之,”颜延之插话说,“臣知陛下是当年谢太傅之意。”
谢玄年少时爱佩带紫罗香囊,叔父谢安不满他的贵公子派头,但又不想挫伤其意,于是就以打赌为名得其香囊,得到香囊后就烧了它。
“卿可谓知我。我与玄保赌,其实不在赌。玄保不胜,也得宣城。我常对身边人说:人做官不只在于才能,也需命运。每有好官缺,我未尝不先想起玄保。像玄保这样的人,国家嫌他们太少。前年刘雍州因病而亡,诸蛮人感念他的恩泽,都穿着丧服号哭着一直把他送到沔口(沔水入江口。古代通称汉水为沔水)。他在任期间,百姓乐业,吏民丰赡。别说蛮民,就连远在千里之遥的我至今也还思念他。这样的人总是太少啊!”
刘义隆对此确是深有感触:刘道产病逝以后,继任的刘道真把雍州弄得一团糟,致使雍州的蛮民群起暴动。朝廷所派征西司马朱修之讨蛮又失利,才不得不派出深得刘义隆信任的建威将军沈庆之前往雍州助朱修之。目前,朱修之因过失被关在监狱里,沈庆之正在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