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
“喜怒,人皆难免。前史记载卓茂、刘宽为人宽容大量,心胸狭窄者往往不信。臣与高允相处数十年,未尝见其喜怒之色,才知古史不虚言。高允内文明而外柔顺,其言讷讷似不能出口。崔司徒曾对臣说:‘高生博学多才,一代佳士;所乏者,矫矫风节。’臣也以为然。及司徒得罪,及于诏书切责,崔公至此声嘶股战,口不能言,宗钦诸人更是伏地流汗,面无人色,而高允独能陈述事理,申辩是非,辞义清晰,音韵高亮。陛下为之动容,听者无不称善。这不就是司徒所谓‘矫矫风节’吗?”矫矫,刚强勇武,卓尔不群的风度。
“卿说得好!”拓跋焘赞赏游雅的看法。
下一日,拓跋焘再召高允入宫。这一次,高允不再流泪。他知道皇上诏己入宫,一定有事谈,他不能像上次那样因自己悲不自胜而让皇上伤怀。高允为昨日的悲泣向皇上谢罪,拓跋焘很尊重他并示意他入座。当着侍臣游雅和宗爱的面,拓跋焘要高允为他说说汉家往事——关于戾太子的事。
宗爱一惊,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神色;高允也一惊,皇上莫非……
随后,高允就说起了这个鲜卑人不太熟悉的五百年前的故事:
“这事还得从江充说起。江充原是赵国邯郸人,原名江齐。汉景帝的贾夫人所生子刘彭祖为赵王,江齐的妹妹善弹琴歌舞,嫁给赵王的太子刘丹,江齐因此受赵王刘彭祖信任,为上客。其后,太子丹怀疑他向父王告密,于是二人关系不和,太子刘丹甚至派遣亲信抓捕他;江齐逃亡,太子就收捕并杀了他的父兄。江齐西入长安,改名江充,入宫控告赵王太子丹与同母姐姐及后宫姬妾**,又勾结郡国豪强。书上奏,武帝大怒,派使者调动郡中吏卒包围赵王宫,拘捕了太子并把他移到魏郡狱中关押,判其死罪。赵王刘彭祖是武帝异母兄,他上书讼太子冤,并说自愿选赵国勇士北击匈奴以赎太子罪;武帝不答应,于是废黜了太子丹。
“武帝在犬台宫召见江充。江充为人身材魁梧,又穿着奇服,武帝见而称奇,赞赏道:‘燕赵固多奇士!’与之交谈,问之以当世事务,武帝很赏识他。江充请求出使匈奴,武帝就以他为谒者出使匈奴;回来后,武帝拜他为直指绣衣使者,负责督察京都周边盗贼及京都贵族的奢华现象。当时贵戚近臣多奢华僭越,江充既任使者,不顾情面,都一一举奏弹劾;同时奏请没收他们的车马,违禁贵戚都要进入北军开赴前线北击匈奴。武帝批准了,他就把诸多贵戚子弟抓捕关押起来,禁止他们出入宫殿;于是贵戚子弟惶恐,纷纷拜见皇上叩头求哀,表示愿意交钱赎罪。武帝也同意了,令各人按身份地位捐钱给北军,总数达数千万。武帝夸赞江充忠诚,执法不阿,所奏中意。
“后来江充出行,遇到武帝姑姑馆陶公主在专供君王行驶车马的驰道上行车,就上前呵禁。长公主说:‘有太后诏。’江充说:‘长公主有太后诏,长公主可行;随从车马皆不得行!’于是公主的随从车马全部没入官府。其后武帝在长安外甘泉宫(在今陕西淳化西北甘泉山,武帝常在此避暑并接见诸侯公卿及外国客),太子刘据的家使去向皇上请示时,又乘车马在驰道上行驶,江充就把太子家使及车马交给相关人员;太子听说后就派人向江充求情,说:‘不是吝惜车马,只是不想让皇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