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钉子。四野八州的淮南贫民,凡是没有余财可以躲进州城避难的,基本上有机会都会选择往胡逗洲迁徙。
数十万石的占城稻粮米被吴越船队从苏州一船船运来,在胡逗洲围城内搭建起了数十个舍粥救济的大营,而这些运粮船离开的时候,则都运满了和来时所运粮食等重的人口,驶往大琉球、小琉球、耽罗岛、甚至日本。整个循环精密嵌合,毫无破绽。
当腊月的初雪降落在江北大地上的时候,无论是柴荣,还是金陵的李璟,才开始察觉起来——今年的战乱,所带来的流民、隐户逃匿问题似乎特别严重,原本有四十多万户的淮南地区,除了缩进州城避难的之外,就找不到野地里还有多少人烟稠密的村落。这也不能怪柴荣或者李璟反应慢,实在是因为这个年代谁都没有在过冬粮荒的时候做出过收容流民的善举——人口确实是国家的硬实力之一,但是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在君王眼中,人口不过是税源和兵源而已,又有谁真心设身处地关心过交战区百姓的生存状况呢?
而在柴荣和李璟依然疑惑的当口,钱惟昱却终于松懈下来了,得以躺在暖炕上听着胡逗洲掌书记汇报连日来移民工作的进展情况。
那掌书记名叫江景防、字汉臣,原本在杭州时候,被钱惟昱的王叔钱弘俶任命为类似于“户部员外郎”的官职,后来外放到苏州这边来,帮助钱惟昱协理一镇民政税赋事务。此人才能如今还看不出来,不过好歹勤于任事,不计得失,也算难得。跟了钱惟昱混之后,很快就被钱惟昱的能力手腕收服了,死心塌地地做好本分。
只听江景防翻着厚厚一本辑录好的账目,对着钱惟昱禀奏道:
“我军自10月23日在胡逗洲立围城大营、开仓施粥以来,46日内计放含糠粕的粗粮计31万7千石、发放移民行路粮66万9千石,总计规划耗粮97万石。累计吸纳淮南流民民户11万6千户、新组民户2万2千户;另有8000自白甲军中精选的骁勇民壮、1万3千徭役营苦力、9千织造营女工。人口总计85万7千余人。
另,为维持这些流民至来年秋收之前的口粮,还需为此部分流民准备五至八个月的口粮,这部分数额将是如今这40多日耗粮的数倍,总计约在260余万石,俱要从今岁四州常平仓入库的占城稻中支取。若是这些流民来年的屯垦无法一年内就种到熟地的话,则再拖一年口粮借贷,将会使常平仓负担更重。”
钱惟昱略微盘算了一下,今年他治下地盘全面推广占城稻的时机选的还是不错的,四个州都是鱼米之乡,白白多了一季的收获之后,虽然官府的租税不能太高,将近两千
万石占城稻收获中,被官府征税的只有不到300万石,再加上官府出租种粮和技术转让的分成,拢共有那么600~700万石。但是只要民间有粮,那么不拘是靠着官府的信誉出面借粮度荒,还是敞开了政府采购,相信问题都不大——
如今的钱惟昱也是才刚刚急于扩张事业的阶段,所以他倒还没脑残到为了“防止谷贱伤农”而对粮食出台政府指导保护价的程度。
“粮食定然是可以撑得到来年的,多出这些人口,咱吴越的国力也还可以支持。幸好此番不曾把淮南百姓吸引过来大半,否则的话,只怕真是要崩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