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内,原本孟昶遗留的皇宫内。
经过一年半的拆卸掳掠,镶金嵌玉的宫殿装饰已然搜刮一空,甚至连相对廉价的琉璃制品都被拆掉大半,等着运去汴京。一到阴雨季节,部分外围宫室便在风雨飘摇中淅淅沥沥地忍受糟践。
王全斌也顾不得逾制之类的蛋疼忌讳了,把他的节府设在旧宫内孟昶原本上朝的地方。能不能活着离开蜀地他都不敢确认,那么在如今还侥幸活着的时候多享受一些又有什么不对呢?开宝五年年底的时候,当时赵匡胤还在位,汉中全师雄兵变消息传来时,王全斌便已经惴惴不安了,后来一听说赵匡胤有启用山南西道节度使赵德昭带兵赚威望,王全斌就更是因为其灵敏的政治嗅觉,看到了朝廷处置“凶顽暴虐之名素著”的武将们的趋势。幸好赵炅把他哥干掉了;为了拉拢军头们,赵炅选择了彻底站在殿前司禁军诸将这一边以安抚人心,王全斌才不虞有背后清算的刀子扎过来。
不过,正是因为搜刮蜀地的脏活黑锅他一个人包揽了,在赵炅手上他王全斌说不定还能当好一个安抚军头们的标杆,但是如果落到蜀人的手上,就定然是没有活路的了。无论是王小波的义军,还是试图收买蜀人人心的吴越军队,都会很乐意把他王全斌活剐了。曹彬战败了,还可以靠着他姨娘是周太祖小妾这一身份得到投降的机会,而他王全斌是绝对没人允许他投降的。要么战死,要么被处死,就是这么简单。
“启禀节帅,昨日派往北边联络的斥候被杨继业截杀了大半,只有两三人逃回来,去绵州的道已经不通了,说是吴越军已经迂回北上彻底合围了绵州,绵州刘都帅还在据城死守,吴越人丝毫没有强攻的打算,似乎是再次分兵北上,因为太远,目前动向无法探知,很快北边的消息就要断了。”
麾下一名掌管夜不收斥候的指挥使踩着铿锵甲叶的摩擦声走进殿来,略带焦躁地禀报了这个噩耗。王全斌一听,立刻便反应过来了:“吴越人这是要封锁成都,先分兵堵住剑门道了。成都往北可至绵竹,绵州再往北便是梓州,梓州一过,可就是剑阁了。一旦剑阁拿下,川中宋军再无军械补给,从此便是死一个少一个,射一矢少一矢,只要徐徐消耗,都能将我等困死。”
可惜,这本就不是阴谋,你想通了,也没办法破解。王全斌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下几颗代表吴越军队的棋子被分别放在眉州、蜀州、戎州。从多日前的消息来看,吴越军队还有三四万人马在戎州地区集结,不知道是会往长江下游方向的合州、渝州、夔州一路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