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心中大惑不解,眉头微蹙,遂拱手问道:“我宫庄规矩森严,凡来客者,必先行拜礼,以示敬重。
此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举止如此粗鲁无礼,竟敢公然破坏我庄的规矩?”
张全德目含嗔喜:“休得无礼!
还不见过马军长!”
张毕德见二人情态亲昵,料想必是素日私交甚笃,遂敛容抱拳,微躬其身,恭声道:“见过马伯伯。”
那汉子仰天大笑:“你们这些江湖人士,规矩太多!
什么伯伯爷爷,我年长你不过数岁。
二十年前,我还和你一起去鱼塘捕鱼,你难道忘了么?”
张毕德上下打量着这人,但见其面容粗粝,髭须如戟,老态毕现,与己清秀俊逸判若云泥,心中暗道:我乃翩翩少年,你这般又老又丑,满脸胡腮,岂能与我同辈?
他昂挺胸,说道:“既然如此,我父亲亦为你的长辈,你岂可对长辈如此无礼?”
张全德斥道:“哼!
马军长如今坐拥青海一省,统领千军万马,威震四方。
其子已近婚娶之龄,而你却整日于庄中游手好闲,碌碌无为,你竟不怕他人嗤笑吗?”
说到此处,他气得浑身颤抖,拂袖而立。
张毕德忽仰天大笑,不屑道:“我以为是谁,原是那篡权窃国的马步芳呀!”
张全德叱道:“大胆!
竟敢对马军长如此不敬,还不赔罪!”
马步芳神色自若,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师侄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然子承父业,乃天经地义。
当年袁项城失势,我国军纵横华夏,如今还不是被那些泥腿子追着打,然成王败寇,此世道本就弱肉强食,不论正邪,只要你能赢,还论什么手段么?”
张全德听罢,抚掌而笑,颔道:“马军长所言极是,极是!”
张毕德却冷哼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如此,我恕不奉陪!”
他双手抱拳,意欲离去。
张全德忙伸手拦住:“且慢!
马军长年少有为,我宫庄若与西北王携手,必能如虎添翼。
他日我若西去,宫庄尚需你来承继。
今马军长在此,你当多加请教,虚心学习才是。”
张毕德心中暗想:“前番令我拜东洋鬼子为师,今又要我向此等地方军阀学艺,我堂堂宫庄少庄主,岂能屈居人下!”
他强忍不悦,说道:“今日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爹爹会见贵客。”
他抱拳一礼,转身疾步而去。
张全德鼻子都气歪了,嗔目切齿道:“这孩子我这就叫人把他抓回来,给军长赔礼道歉。”
马步芳连忙摆手:“贤侄年少气盛,血气方刚,此乃常情,就由他去吧,我等不必计较。”
张全德强压怒火,缓缓坐回正堂之位,神色稍霁,旋即吩咐丫鬟,为马步芳沏上一盏清茶,茶香袅袅,萦绕堂中。
待茶奉上,张全德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方缓缓问道:“马军长,如今国共交战正酣,军长不守着自己那一方疆土,却远道而来,至我这大西北之地,所为何事?难不成军长已得青海,犹不满足,想将我宫庄纳入囊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