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筠单独待着,悄悄拉了拉邬灵儿的衣袖。
邬灵儿会意,又碰了碰金宝儿的胳膊,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外,还顺手轻掩了门。
虞春花坐在床头,指尖刚碰到叶灵筠的手背,便见他原本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陡然变得清晰了一些,肩膀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撑着坐起来,又没力气。
虞春花心下一紧,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背,将他半扶半揽在自己怀里,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了他:“老头子,我在呢,慢些,不着急。”
话音落下,叶灵筠那双已经涣散的瞳孔,竟奇迹般地重新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深深地、深深地望定近在眼前的妻子,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一眼里。
他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春花……辛苦你了……对不住……要……失约了……”
话音未落,那抹强行凝聚起来的光,在他眼中如同风中残烛般,轻轻摇曳了一下,随即彻底地、永远地熄灭了。
他靠在虞春花的怀里,头无力地偏向一侧。
虞春花呆愣愣的望着他,怀里的身体渐渐失了温度,头偏向一侧的模样,安静得像只是睡着了。
她垂着眼,望着他鬓角的白,好半天才缓缓抬起手,拳头轻轻抵在眉间,连带着肩膀都微微颤,却没出一点声音。
怀里的重量还在,方才那声“春花”
也还绕在耳边,人就已经没了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拳头抵着眉骨的力道又重了些,像是要把那些涌到眼眶的泪,硬生生逼回去。
“说好的,同回南疆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化不开的沙哑,“你这失约,也太狠心了……”
话没说完,她松开抵在眉间的拳头,抬手轻轻抚过他冰凉的脸颊,指尖颤得厉害。
她就这么半抱着他,一动不动坐在床沿,舱外的风雨声透过窗缝钻进来,混着怀里渐冷的温度。
甲板上,风雨交加。
青菀压根没听劝去换衣,湿淋淋的裙摆贴在腿上,冷得她浑身僵,却死死跪在积着水的甲板中央。
她掌心攥着块巴掌大的桃木牌,是方才从爷爷的鹿皮囊里取来的,那是爷爷藏了大半辈子的祝由法器,也是她最想得到的奢望。
雨珠砸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她双手紧紧攥着木牌,举过头顶,声音被狂风撕得七零八落,却仍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挤: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风卷着雨丝抽在背上,她却像没知觉似的,膝盖在湿滑的甲板上跪得更沉。
想起爷爷从前摸着她的头说“祝由术耗心神,不是你这后生能用的”
,眼泪就更凶了,哭声混着祷词一起砸进风雨里:
“痛失爷亲,心摧骨瘦。
东华何在?太一安有?
天威赫赫,诚心祈求。
贷其年岁,重延椿寿!”
每念一句,她就重重磕一个头,额头撞在甲板上出闷响,木牌在掌心攥得烫。
她却不知道爷爷已经走了,心里仍在惦念着——奶奶的背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