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喝了,多是回头客,大师不妨尝尝看。”
延报国为难道:“是否也会醉?”
一秀温柔一笑,道:“酩酊一场又何妨,且吟且啸且徐行,今夜有师叔在,天不会塌下来。”
延报国低声幽怨一句,“师叔岂不也会醉?”
三人听了大笑,一秀道:“你是不知愁滋味,若真有太平喜乐的一天,我恨不得与世人同醉,睡他个大梦千年。”
狄鹰已在小口啜饮,闻言赞赏道:“好一个大梦千年,我也是听过传说的人,听闻武当山上有睡春秋的神异,你们佛道总有相通之处,不知是否属实?”
一秀解惑道:“确有这种说法,究其本源,类似于以静制动,人生在世飘渺如罅隙,弹指三万念,转眼过千年,既然不能长久,不如打破桎梏,向死而生,便是睡春秋的真意。狄兄既然谈起这个话题,咱们便继续说说你对付宿敌的事情,这与睡春秋也有异曲同工的牵连。”
“哦?”狄鹰惊诧。
一秀道:“我曾在平鳌碑前沉思三年,实不相瞒,与狄兄也是有缘,我这宿命的敌手恰恰也是我自己。当年我百思不得其解,苦思三年,总算有所悟,道理虽简单,若要实行,却难如登天,我将这道理说与你听,至于如何操作还要看你机缘与造化。”
“大师请说。”
一秀开口前,嘱托两名弟子,“此事风险太大,在没有成佛前我不许你二人有这等想法,明白吗?”
延东强二人虽不明就里,却也乖乖应了,一秀这才道:“所谓弹指,是时间,时间如洪流,不可逆,不可返,就像方才进这酒馆的门,咱们如今也只有出门的份,万万做不到逆流而上再度进门。而空间则是相对于时间而言的短暂停驻,由因果将时间截作万千停驻。你且来看,就在此时此地,咱们便形成了一个因果,便自成一方空间。因果留在这屋内,与时间共同组成一个停驻,试想,若当真可以逆流而上,再度回到此地,是否咱们仍旧能组成一方因果?是否仍旧能够停驻时间而自成一方空间?”
狄鹰愁眉道:“我所理解的空间,无非一地一域,就像这个屋子,是个狭窄的空间没错,只是倒不明白这因果是何物?”
“佛家最是讲求因果,为得善果,必先种善因,咱们相遇是因,相知是果,由这因果导致了咱们把酒言欢,于是也截断了时间,在此地形成了空间。可一个人纵算将自己看作宿命的敌手,信奉人性本善,为求善果,扼杀处于摇篮中的恶念,却也绝不会在一个因果导致的空间中将自己扼杀,因为时间流逝,恶念不过弹指刹那,你要扼杀的早已是过去的自己。当年我便处于这样的困境中苦思不得,要杀自己,就必须破除时空的不可逆,可时空本就不能逆反,又如何做到杀死过去或未来的自己?
后来有一刻灵光乍现,我突然想到,若时间当真可逆,一切就说得通。”
狄鹰忍不住痛饮一碗酒,苦笑道:“大师方才还说时间不可逆。”
一秀问他,“你是否有动过恶念?”
“不止一次,我曾想要杀过太多人,可捕头是为救黎民于水火,哪里能枉顾人命?”
“你扼杀了这股杀人的欲望?”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