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闭上眼,后退一步,松开了她。
一阵凉风拂来,卷去二人眼底湿润的热气,他们一前一后,迈上奉天殿。
洞开的殿门内,百官犹自神情肃肃,似为西征主帅人选争执不下。
周衢本是极佳人选,奈何盘楼一战身负重伤,至今难以上马,贺林孝虽擅守城,却无与西域诸国交锋之经验,其余几位都督,任副帅尚可,若为三军主帅,尚缺赫赫战绩与足够资历,胜算难料。
明怡踏入殿中,先向上首的皇帝行了一礼,旋即环视四周,朗声道:
“诸位不必再议,南靖王以北燕与我大晋缔结十年盟好为约,邀我共御外侮,我已应下。”近来她周旋于京中各营,对诸将情形早已了然于胸,当下便直接点兵点将,将中郎将以上人选一一敲定。
长孙陵与梁鹤与皆在列,此二人是她相中的苗子,正可借此机会历练。
有她这主心骨一锤定音,百官皆松了口气,纷纷附议。
皇帝却面沉如水,未即刻应允,反而扔下众臣,独朝裴越招手,招他步入御书房,甫一迈入,皇帝转身劈头斥道,
“你为何不拦着她朕命你必须拦住她!”
裴越眼眶泛红,目光发直地看着皇帝,一字一顿道:“臣拦不住。”
“你怎会拦不住你是唯一能拦住她的人!”
皇帝说到此处,忽然挥手屏退所有内侍,拉住他手腕压低声音,“朕问你,你二人成婚一载,可有夫妻之实”
裴越面色先是一红,旋即转白,明白皇帝言下之意,他眼底掠过一丝难堪,“陛下,自是有的。”
皇帝急道,“既如此,为何不见喜讯她若有了身孕,此刻怎还会惦记出征”
裴越深深闭目,唇齿微颤,“陛下……她已不能有孕。”
皇帝霎时哑然,身形一晃,几欲栽倒。
即便如此,回到殿内,皇帝态度依旧坚决,不许明怡出征。
殿内一阵沉寂,直到一人,突然越众而出,眼神坚毅向皇帝开口,
“父皇,儿臣恳请领兵西征伊尔汗。”
一语落出,满殿哗然。
“太子殿下慎言!”
“此非意气用事之时!”
“自古无太子亲征旧例。”
素来天子出征留太子监国,储君不轻易离京,这是亘古不变的朝纲。
百官梗着脖子,引经据典纷纷谏阻。
然朱成毓却掷地有声,“若史上无太子亲征之先例,那么便自孤始!”
言罢,他双膝跪地,伏身不起。
满朝文武心神俱震,纷纷将目光投向皇帝。
皇帝望向殿中一立一跪的姐弟二人,只觉一阵晕眩,他扶着御座,声线发抖,“你们二人,是非要气死朕不可吗”
朱成毓抬眸,少年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刚毅,“父皇,老祖宗定了规矩,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儿子既被父皇立为储君,寄予厚望,便责无旁贷。”
“父皇心疼儿臣,儿臣感念于心,然您的儿子是儿子,百姓的儿子也是儿子,君父既舍得百姓之子出征,便也该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