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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谢灵则早早就出了门。
楚国太学,这座教导了大部分楚国世家子的学宫尚未开课,几个抱着书的孩童正稀稀疏疏地往里走去,清晨孩子们还没有睡醒,眼里露出清澈又迷茫的表情。
谢灵则那一届学生,已经长成,大多数学生从家族荫蔽入朝为官,不做官的,或经商、或归隐,剩下寥寥数学生从东阁移到了更小的西阁,夫子也不会再授课,而是引导学生们针砭时弊、举办诗会和辩论。
隔壁东阁的孩子们传来朗朗诵书声,西阁里的少年少女们反倒是闲着,正聚在一起玩六博。
陆玄薇投著吃子,将自己的棋子一路开进对方领地,“林敏思,你的手气这么这么差呀,这会儿最后一个子要被我吃了,你去年埋进雪里那坛美酒,恐怕又要输给我了。”
林敏思镇定自若,“六
博我早就玩腻了,你总赢我也没意思,不如换一个别的玩法。”
“换什么?”
陆玄薇大咧咧地靠在桌子上,正是心烦意乱,“最近京城不太平,尚书令重病,乔三为了争女人打死了杨家郎君,杨家家主不过一个七品侍郎,要是放在往常,这桩案子肯定不了了之了。”
“案子却偏偏落到了谢灵则那里,我都怀疑是廷尉里故意有人整他,将这么难搞的事推到他身上,没想到谢灵则也是一根筋,居然带人去围乔三,可不,被狠狠羞辱了一番。”
陆玄薇身子前倾,“要不,我们赌谢灵则吧?”
谢灵则的父亲将他拨到廷尉,就是想要他受各方面打压,逼他将刻板的性子改掉,玉雪冰心沾染泥垢,容得下世间黑与白并存。
林敏思弹开竹片,朝前挪动棋子,“好歹同窗一场,你怎么能拿人家做赌注?”
可他说着,忽而话锋一转:“我赌谢大郎君,势必会死磕到底。”
“那我加一码,”陆玄薇道,“就算不依靠谢家,他也能将这次的事摆平。”
话音刚落,坐没坐姿的陆玄薇似乎看到了什么,忽而坐正了身子。
林敏思转头望去,谢灵则身着黑色官袍,披着鹤氅出现在学堂前。
十多年同窗,谢家、林家这个孩子父母辈都是同属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