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沉吟稍许,似乎在组织言语。
“天下人尽皆知,无论三皇也好,唐宋也罢,所有田制,历朝历代,无非四字而已——均田安民。”
顿了顿,何心隐继续解释道:“这里的均,不是平分的意思,按照丘濬释义,均者,各得其分。”
“按照不同身份,有不同的分配,他做皇帝,你们掏粪,各自分的财货,自然不一样。”
“同时,不同身份的‘分’,也应该有一个限度,赤民不该被饿死,皇帝也不能大修宫殿,首辅家锦衣玉食,百姓可以接受,但拥田二十万亩,便是人憎鬼嫌的大贪。”
“这便是各得其分!”
“而田亩作为财货之首,是当先要均的东西,安民,首要均田。”
“从千年前开始,朝廷就开始均田了……”
何心隐略去了太过深奥的细枝末节。
具体的田制一概不谈,赤民们本身没这些了解,若是长篇累牍地讲解什么是井田制,什么是均田制,又显本末倒置。
至于朝廷安民,更是视为前提,要讨论动机就涉及到道学成果,以及朝廷的本质——天下在“陷入了不可解决的自我矛盾,分裂为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而又无力摆脱这些对立面”前提下,为了求得彼此生存,缓和冲突,将这种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些话实在过于深奥。
于是,何心隐干脆全部略去。
别问什么田制,只需要知道朝廷想均田。
也别问为什么,朝廷就是好的,就是天生爱民的。
其土地政策的指导思想,千年以来,就是“均田”!
随着何心隐的娓娓道来,赤民听得专心致志,时而交头接耳,互相询问不理解之处。
“说到底清丈与均田有甚关系,朝廷度田完了还能分我几亩不成!?”
有答有问,这场民乱的谈判,愈发像是何心隐开坛讲道的现场。
熟悉的场景,使何心隐如鱼得水。
何心隐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那是过时的做法了,哪怕分给你们,早晚也要被兼了回去,朝廷只会抑制兼并,却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