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殷士儋不动声色:“听闻夫山公的学说日益精进,隐然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势。”
朱翊钧听了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
何心隐在曲阜创办义庄,开创学说,如火如荼,但朱翊钧并不满意。
如今的何心隐,大概处于周太谷与梁漱溟之间。
土地上,开垦田亩,购入农具,悉数归属义庄,再分与流民耕种,互帮互助,待认领人离去或者年老去世后,土地归还义庄,继续流转,以期能够人人有地种。
经学上,则是高举“朋友”论,将能够接受自己想法的百姓结成社团,散布儒学,礼下庶人,“教”、“养”并重,使百姓得道而自助,各得其份以均富。
广聚门徒,声势自然浩大,但思想上的颠覆性,尤显不足,并未达到他的期许——并不是这样不好,只是不够深刻。
没有考察过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而建立的义庄也好,学说也罢,始终捅不破那层窗户纸,似是而非,雾里看花罢了。
当然,朱翊钧也知道,这样的期许,实在难为何心隐了。
哪怕离经叛道,目光超前如何心隐、李贽等人,能够有一窥的能力,已然万分难得了,哪能一蹴而就。
可朱翊钧真心希望何心隐能走得更远一些,毕竟,已经是没几个年头可以活的人了。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皇帝的期许,并不是真的言出法随。
只能寄希望何心隐的那些门徒,能出几个像样的人物,真个脚踏实地走出一条路来。
脑海中思绪不断,却并未流露太多。
他摇了摇头,将先前的话题翻了篇,再度开口道:“此外,鲁王府宗室改制的事,朕也看过了。”
“进度迟缓,阳奉阴违,还在企图糊弄了事!”
皇帝一番行程讲述,似乎此番召见,当真只是安抚老臣。
殷士儋也没有接话的必要,只躬身听着。
东拉西扯又说了好一堆,朱翊钧这才转头看向殷士儋,笑道:“倒是殷卿呵护发行的盐票,流通之广,着实令朕欣喜!”
说着,朱翊钧从袖中捏出数张盐票,放在桌案上。